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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青衣》根据毕飞宇的同名小说改编,但在毕飞宇看来,是完全属于王亚彬的作品。对于别人的改编,毕飞宇不太在意,更看重的是信任关系,以此为前提一切都不纠结了。王亚彬是个大胆的改编者,面对原著她并没有畏首畏尾,这大概就是毕飞宇所说的“对她的信任”。
原文编辑_王宇南|撰文_倪敏|摄影_邹龙
微编_几点
选自《名汇FAMOUS》总第128期
部分图片来源于新浪网
毕飞宇——把小说”抱出去“
知名作家。作品被翻译成多国文字,《推拿》被多次改编成影视作品。他说自己不介意小说被改编成其他的艺术形式,那是另一种创作。《青衣》是他2000年的作品,并给了王亚彬改编的信任。
毕飞宇很少为改编作品站台,他觉得那都是别人的创作,自己说不上话。他认为:小说成熟了,走出去,再回来变成了舞蹈,瓜熟蒂落,才是顺理成章的事。《青衣》遇见王亚彬,是王亚彬的选择,而不是毕飞宇把小说“抱出去”的。这就好比我们常说的中国文化走出去,在毕飞宇看来,那不是“走出去”,而是“抱出去”。“抱”这个字,就像是说把孩子抱出去给别人,可不是亲生的,依然没奶吃。王亚彬做舞剧《青衣》,就是希望在这种没奶吃的现状中,重新构建一种对话的方式。
改编比翻译自由得多
毕飞宇的小说经常被人改编,《推拿》有电影和话剧,《青衣》也有电视剧和舞蹈。他觉得改编比翻译自由得多,对于改编者,他希望他们不要太忠于原著,放手去改。王亚彬正是这么做的,她重新构建了《青衣》的故事,将具象的文字改编成了抽象的舞蹈,来一场精神对话。
王亚彬——和筱燕秋是一样的
青年舞蹈家,演员。曾为《十面埋伏》设计舞段,制作”亚彬和她的朋友们“艺术系列精品演出成为现代舞中不可忽视的力量。她将毕飞宇小说《青衣》改编成同名舞剧,演绎了一个自己心里的女主角筱燕秋,并获得好评。
我最早看到《青衣》这本小说,是在南京拍《推拿》的时候。贾樟柯选择我来演金嫣,可能是觉得我的性格与对舞蹈的执着,跟金嫣对于爱情的执着很像。但在读《青衣》的时候,我觉得里面的女主角筱燕秋未来的诠释者就是我。
青衣定妆照
在小说里面,你通过对筱燕秋经历的描述提出了一个问题,这跟我一直思考的问题很像,就是说:人活着究竟该怎么去寄托生命?
筱燕秋感觉自己就该在舞台上一直唱,她就应该是嫦娥,应该奔月。这个人物心高气傲,她是个大艺术家,想通过艺术作品中的形象来寄托自己的生命。我也这么看待自己,觉得就应该在舞台上跳舞,通过舞蹈来寄托我的生命。这一点,王亚彬和筱燕秋是一样的。
毕飞宇——我对作品改编一点也不在意
作家也会死,你死了你的作品谁都可以改。我是这样想的,与其死了被人改,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就开放一点,我还可以挣几个碎银子。
就是你说到的这些打动了我,所以当你跟我提出想要把《青衣》改编成舞剧的时候,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纠结的。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我信任你。文学这个东西很有趣,文学是高贵的,但是它在高贵之余还有一个特性,那是它的基础性。是文学的基础性决定了我的小说被不断改编的命运,这一点我看得很开。作品被改编了,那就是人家的作品,就像电影《推拿》,那是娄烨的,绝对不是我的,站在聚光灯下的必须是娄烨,或者是梅婷,不该是我。
我对作品改编一点也不在意,你怎么改都可以,我管不着。但是有一点我很在意,那就是你是谁,我能不能相信你,这个我非常小心眼。如果我信不过你,多少钱都不行。
王亚彬——注重对女主角精神世界的呈现
我把小说全部的叙事抽离成了三条线,这三条线包含戏中戏,有现实生活或者说我们的日常生活,还有一条线像梦境或者回忆,比较偏精神世界的线。在具体呈现中,这三条线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小说情节叙事更适合舞剧。
这一点上我其实特别感谢你的信任,因为舞蹈和文学太不一样了,文字的具象和舞蹈的写意是天差地别的。在剧场这个环境下,我希望《青衣》呈现的意象性更强,给观众思考和回味的空间也会更广阔一些。小说改编舞剧的过程其实挺难的,所以我对小说进行了逻辑化的解析。
﹛镜像﹜
还有一个是舞剧注重对女主角精神世界的呈现,我们运用了一些道具,比如镜面对于时空的切换,都是想呈现女主角丰富的精神世界。就像拉康的镜像学说所表述的,人认识自己都是通过镜像的反应,有时可能也会通过“别人”的描述。女主角对自己的认识有清醒的时候,有迷离的时候,也有从自我出发的时候,而镜像的内容是对自我认知方式和存在的图解。
毕飞宇——改编和翻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创作
艺术家不存在对不起谁,唯一不能得罪的就是你自己,我说的是你自己的那个初心,它太宝贵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舞剧要讲多么复杂的故事,如果想看故事,最好的选择就是看通俗小说或者电视连续剧。我觉得舞剧应该是精神性的、情感性的,它是内心的独白,也是肢体的摇滚。我觉得喜欢看舞蹈的人是不可能冲着故事去的,谁也不傻对吧?
在精神性的对话面前,讲故事和看故事其实都是低端的。
改编和翻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创作,比较起来,改编要自由得多。我对翻译没有态度,我又不懂外语,人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截止到今天,我作品的所有翻译我都不过问,我没有这个能力,没能力你还不撒手,那就是愚蠢。
王亚彬——《青衣》是深刻而透彻的
我觉得《青衣》是深刻而透彻的,在女性人物描述及处理上很极致。你对于女性的描写就像中医里的针灸一样,描述对象非常集中,极致、细腻且入木。
我在改编的时候也是抱持这种开放的心态,《青衣》是一本很中国的小说,但是其中的人性描述又是具有普适性的。我觉得《青衣》是深刻而透彻的,在女性人物描述及处理上很极致。你对于女性的描写就像中医里的针灸一样,描述对象非常集中,极致、细腻且入木。肢体语言是最容易被理解的国际性语言,不同于文字语言会像巴别塔一样受到限制,所以我相信从小说到舞剧的呈现会是全新的。
莫言的光我们沾不着
毕飞宇的小说经常被人改编,《推拿》有电影和话剧,《青衣》也有电视剧和舞蹈。他觉得改编比翻译自由得多,对于改编者,他希望他们不要太忠于原著,放手去改。王亚彬正是这么做的,她重新构建了《青衣》的故事,将具象的文字改编成了抽象的舞蹈,来一场精神对话。
毕飞宇——不正常的是有一些人喜欢说大话
全世界的文学都不景气,我的作品有二十多个语种的翻译,能出版就已经很不错了,说在国外被热捧和大红大紫呢,怎么可能啊?爱夸大事实有时是心理问题,也许是不自信,闭起眼睛就以为自己能欺骗世界。
中国作家在纽约受冷遇很正常,在欧洲受冷遇也很正常,这其实是一个常态,业内人士都知道。
中国电影在国际上的确很成功,但文学不是那样,这需要时间。以中国作家的数量和作品的数量来说,我们在国际上得到的文学奖项并不多。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文学奖吗?光法国就有两千多个。千万别以为莫言得了诺奖就以为我们是一个文学大国了,不是这样,这需要好几代作家的努力。我很喜欢这句话:莫言得奖是他个人的胜利。莫言的光我们真的沾不着,你必须到那儿才行。
王亚彬——舞蹈演出和文学的处境又不一样
舞蹈演出可能和电影、文学的处境又不一样。可能国外对于中国的当代艺术更了解一些,但对于舞蹈、剧场作品也还不够了解。这就是一个语境问题了,看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
舞蹈演出可能和电影、文学的处境又不一样。可能国外对于中国的当代艺术更了解一些,但对于舞蹈、剧场作品也还不够了解。这就是一个语境问题了,看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比如我前段时间去英国演出的《生长》,这个作品是我委托比利时编舞家西迪•拉比•彻克奥维创作的,去年到今年在欧洲巡演了40场。 这是个当代作品,我们以一种国际当下正在发生的舞蹈表达的形式去影响了很多的观众。然后在这种语境下,渗透了中国元素,赋予了东方气质,不再是以前那种符号化的中国表达,所以对于外国观众来说更容易接受。
毕飞宇——文化是有脚的,它有行走的能力
文化就是有脚的,它有行走的能力,它自己走出去了那才叫走出去,抱出去的不算。我们现在有一个误解,把抱出去误以为走出去了。
所以我就觉得,我们总说文化走出去。那么文化就是有脚的,它有行走的能力,它自己走出去了那才叫走出去,抱出去的不算。我们现在有一个误解,把抱出去误以为走出去了。走出去这件事不取决于我们自己,相反,取决于世界,世界需要我们的文化了,那就真的走出去了,你想堵都堵不住,同样,世界如果还不需要,你抱出去了也没用,没奶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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