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晓星

     
     很多孩子都有个一刻也离不了的“宝贝”，不管做什么都要随身带着，这对他们来说是最最亲密的伙伴。也许有人甚至会觉得古纳什小兔有点儿难看，但那可是翠西的宝贝。“古纳什”一词的原文是“Knuffle”，来自荷兰语，意思是“柔软可爱的抱抱兔”。在故事中，爸爸带着刚刚会走路、还不大会说话的翠西去自动洗衣店，忙乱之中将孩子手里寸步不离的小兔子混进衣服中，塞进了洗衣机里。女儿按下了洗衣机的按键然后高兴地跟爸爸回家……路上，孩子突然发现兔子没有了。她想告诉爸爸，可是叽哩咕噜的话，爸爸根本听不懂。小不点儿能怎么样？她只好哭啊，叫啊，耍赖啊。爸爸开始还很耐心地猜孩子的话，可后来失去了耐心，认定孩子是在无理取闹。他强压怒火把孩子夹在胳膊底下回了家。门一开，妈妈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古纳什小兔哪儿去了？于是一家三口风风火火地往回跑……兔子找了没有？看看结尾，它正等着你去享受那个小小的惊喜呢。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这本书中每一幅图画的背景，都是经过数码处理的实景照片。这是纽约布鲁克林的一个真实街区Park Slope。从教堂，到学校，乃至洗衣店，全部都是实景。在这些真实背景下，是用简洁的线条勾勒出的漫画人物，这些漫画人物既好像游离于背景之外，又与背景紧密结合。当莫·威廉斯接受采访，被问到为什么采用这一独特风格的时候，他说，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想尽量让读者感到亲切真实，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二是他讨厌画背景！不过他说，别以为这样做会很简单，光是人物和背景中各种物体的比例就花了他很多的功夫。而为了让实景街区中的古老风貌完美再现，他利用数码技术将照片中不必要的物品，比如垃圾桶、空调等一一处理掉，这同样是费时费力的工作。辛苦的创作，换来的是让人耳目一新，别具一格的效果：黑白、沉稳但又充满光影立体效果的街道实景照片，既不喧宾夺主，又衬托出彩色、生动的人物动作和表情。

莫·威廉斯用图说故事的本领超强，他将生活中的某一个细节拿出来，最大限度地戏剧化；看似粗旷的描画，却细腻地描绘出了小翠西与爸爸的心理活动和肢体动作，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喜剧效果。比如：小翠西烂成一团泥耍赖的样子；当妈妈一眼发现兔子没有了，小翠西一副“你瞧，怎么样？”的表情。每个人看到这里都要会心一笑，因为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评论说他是“描画动作的大师”一点也不为过。这本书的文字也相当简练幽默，跟图画的节奏配合得恰到好处。爸爸因为听不懂跟小翠西打岔的那段，不由得让人想起相声的表现手法，让人忍俊不禁。

莫·威廉斯还在图中埋下伏笔，例如小翠西在帮爸爸往洗衣机里放衣服的时候，小兔子已经混入其中，翠西和爸爸却浑然不知。如果读者——尤其是小孩子——从图中看出来这个重要细节的话，一定会有一种局外人的兴奋和紧张，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结尾是不是跟自己的预想一致。这也是莫·威廉斯的一个诀窍：用错觉、疑惑、常识和误会把你引入一个充满幽默的生活故事中。

这本书的风格和设计也可谓用心良苦。在扉页左侧，有三张挂在相框里的照片：第一张照片是一对年轻男女，身穿结婚礼服，满心欢喜地从教堂里走出来；第二张照片是这对小夫妻在医院的产房，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宝宝。看得出来，这对夫妇有点兴奋，有点幸福，更有点紧张，尤其是那位连胡子都顾不上刮的爸爸；最后一张则是一家三口在家门前的全家福。此时的爸爸，已经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了。这个三张图片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可一张张看过来，就会发现，这不正是我们每个家庭都同样经历过的吗？它们好似故事的引子，一下子拉近了我们跟这一家人的关系。莫·威廉斯创作这本书的灵感和素材，正是来自于真实的生活经历。

封面封底的插图也前后呼应，封面是爸爸带翠西去洗衣店的近景，封底则是爸爸抱着满脸幸福的小翠西，妈妈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一家人高高兴兴把家还的远景。

莫·威廉斯从小喜欢讲故事、画画，曾连续六年担任美国最有名的儿童电视节目《芝麻街》的编导。之后，他独立编导了若干个系列节目，由他编写、导演、绘制的动画片和儿童短片有二百多部，还曾获得美国电视节目大奖——艾美奖。《古纳什小兔》也毫不例外地显示出他的高超创作能力。这本书出版于2004年，次年即获得美国绘本大奖——凯迪克奖，根据此书改编的动画片还获得2007年美国“卡耐基优秀儿童短片”金奖。2007年，《古纳什小兔》的续集出版，第三本也即将面世。此外，这本书还被改编成了同名音乐剧，即将于2010年上演。

这本看似简单的书，却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大人和孩子都能在书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在美国亚马逊网站的读者留言中，父母们总是用欣喜的口吻分享着孩子在看这本的时候有多么开心，有无数的孩子每天都要爸爸妈妈反复读这本书给他们听。在国外，人们管孩子两岁左右的时期叫做“烦恼的两岁（Trouble Two）”,意思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经常会让大人头疼，感到难以管教。比如像翠西那样做鬼脸、耍赖，比如像翠西那样一分钟也离不开她的宝贝兔子……对此，家长只有理解和尊重，才能懂得这些“不可理喻”的行为背后的含义。这本书还涉及到如何跟还不会自由表达意愿的孩子沟通，并告诉我们，只有跟孩子朝夕相处，才能破译孩子的小心思。

一本好绘本，会不经意地点开你和孩子成长中的很多记忆：孩子最喜欢的那件玩具、谁也听不懂的娃娃语、爸爸干的最可笑的一件事……这种愉悦甜蜜的感觉会一直荡漾在你和孩子的心里，这是你们之间独享的宝贵的小秘密。这种感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