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雾霭天气要当做重大公共卫生事件来治理

文/陈杰

上海12月初连续出现严重雾霭天气，12月6日更是全面PM2.5监测点全面爆表，全都超过500，PM10全面超过600。严重的雾霭天气，不仅严重影响了生活和生产秩序，造成社会经济活动能力下降和交通危险性的迅速上升，还对人们的身体健康造成了直接的危害，带来巨额的卫生支出负担。严重雾霭周而复始、久驱不散，人们先是心情压抑沮丧，惶恐不安，不断积累对城市的负面情绪，技术阶层迁移他地或移民的意愿显著上升，进而群情激奋，不少微博微信的讨论，已经由雾霭引发了对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的质疑，政府威信受到严重损害。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不仅会影响经济发展，还很可能会危及社会正常运行。

为此我们认为，为维护社会稳定，政府必须更积极更严肃正视严重雾霭带来的威胁，全社会动员起来，加强应对能力，提高应对级别。在这点上绝对不能抱着侥幸心理，更不能有面子心态和不敢牺牲短期经济利益。要把极端雾霭天气的出现当做重大公共卫生事件来看待，必须要像对待SARS和禽流感那样紧急全民动员起来，投入一切必要的公共资源来降低重度空气污染天气对人民身体健康和生活生产带来的危害。

极端雾霭天气的频繁出现，表明大自然已经向中国发出严重警告，我们的生态系统已经迈过一个危险临界点，正在走向全面崩溃。这是我们过去三十多年粗放型、高耗能、高碳排经济发展模式长期累积下来的恶果。如果政府再不引起高度重视，抱着鸵鸟心态而敷衍了事、得过且过，或者寻找各种借口而自欺欺人，那么我们还势必将受到自然更大更全面惩罚。

具体而言，作为临时应急措施，我们建议：

1.         市政府应紧急动用财政资金采购大批医用防护口罩（N90-N99系列），通过单位和居委会发放到每家每户，确保人手至少一个；

2.         在幼儿园中小学、医院、公共体育馆所等特殊场所强制性普及高标准大型空气净化器，由财政专项资金给予补贴；

3.         政府尤其要多关切经济条件差和住房条件双差家庭，特别那些买不起空气净化器和高防护标准口罩而又体弱多病的居民，尤其老年人。通过财政给予专项补助；

4.         全民动员，加快普及防抗雾霭空气危害的知识，尤其针对中小学生和大学生；宣导农民认识到焚烧秸秆对空气的危害性，改变不环保等生活方式；提高建筑施工和渣土运输企业对防止粉尘扩散的自我约束。

5.         健全预警机制和完善应急预案。一旦严重雾霭征兆出现，绝对不能为了面子或保生产而装聋作哑，该发的警告短信必须发。建立应急方案标准化机制，PM2.5指标到了一定标准就立即群发短信告诫居民保护措施，同时也建立停课停工的自动触发机制。杜绝一切不必要的公车出行，公务活动尽量利用公交；

6.         立即加速汽车排放标准提高和油品改造。严格限制尾气排放严重超标的车辆进入城区，加快淘汰尾气排放不达标的老、旧公交车辆。大幅提高建筑工地和渣土运输对防止粉尘扩散的防范标准；严查焚烧秸秆。

从长远看，政府还需要对外加强区域联动，加快区域性产业结构调整，大力推动能源利用结构低碳化，共同治理空气污染源；对内对企业环保标准严格执法，加快淘汰和改造重污染企业，严格碳排放绝对量减排控制；调整城市建设布局，提高城市规划水平，在大城市少建超高楼房，普通城市尽量不建超高建筑，多为城市风道保留规划空间，努力增加绿地、植树覆盖率和湿地，借助自然力量减少浮尘颗粒在城市区域空气层中长时间停留飘浮的机会；大力加强公交能力，引导城市居民减少对私人小汽车的需求与使用；逐步杜绝农村焚烧秸秆，鼓励太阳能和沼能利用，扶持引导农村环保生产生活方式。

另一方面，我们也呼吁每个企业和公民都承担起自己对环境应付的责任。如严重雾霭天，建筑工地自觉暂停施工，渣土汽车自觉暂停，个人尽量减少私人汽车出行，最大程度利用地铁公交（包括出租车）；减少能源消耗浪费，多使用节能电器和利用太阳能，多推行低碳节能的环保生活方式。

此次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等成片城市群区域被雾霭笼罩，或还提示我们，我们近十年来十分热衷搞的超级大城市、城市群和城市之间连片发展，可能过于忽视了城市环境生态对城市规模和城市群密度的脆弱性。城市与城市之间缝隙过密，缺乏空旷地带的缓冲，没有给空气污染物留下足够的稀释通道和扩散空间，导致空气污染物在城市久驱不散、淤积凝聚，形成大面积的气溶胶悬浮在城市空中，一旦气候条件不好就迅速爆发为严重雾霭，防不胜防。所以，除了单个城市政府需要对空气污染物排放治理进行全面负责外，我们还需要全面考察反思我们的城镇化发展道路对空气质量的影响。到底应该是，超大城市和大城市为中心的城市群集群城市化发展模式，还是中等城市为主的点状网格状就地城镇化发展模式，不仅要看经济效益，也要看生态和环保效应。 

（建议发起人：陈杰，上海财经大学公共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