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下午，和天翔群主一起看国博新展“回归之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流失文物回归成果展”，其中有伯远帖、五牛图、王处直墓浮雕石刻、龙门石窟石刻佛像、秦公墓地金饰片、皿方罍、圆明园青铜虎鎣、曾伯克父青铜组器等从国外回归的著名文物，网上报道这是国家文物局精心遴选了新中国成立以来25个具有代表性的文物回归案例，以流失文物追索返还工作制度建设为串联主线，统筹调集全国12个省市、18家文博单位的600余件文物参展。绘画文物有排队，石刻文物人很少，王处直墓的两块武士浮雕并列展示，这是天翔群主期待已久的场景，终于实现了，其中一块栖凤踏牛武士浮雕在中国史常展的展品，另一块颜色更鲜艳的盘龙踏鹿武士浮雕很少露面，1994年被盗后就被运到国外分别收藏，这次两块浮雕合璧展示，炫目颜色和精湛雕刻技艺，五代墓室浮雕的巅峰之作，令爱好者大饱眼福。

      1、王处直墓中石刻浮雕为什么都那么出色，这是是常态还是巧合，王处直墓出土的主要石刻都在河北博物馆收藏，石刻相对比较算是体型巨大，全部是中浮雕着色，所以从技法到尺寸都是十分罕见，代表唐晚期至五代时期的巅峰之作。最大的两块石刻是12位唐宫女的散乐和13位唐宫女的奉侍，唐代风韵十足，表达出神入化。其次是墓志组合，墓志盖上的四神浮雕也是着色中浮雕，算是墓志盖中的极品，再有就是武士浮雕，从海外归来后由国家博物馆收藏，还有两块类似门吏的浮雕，被盗后未见任何信息，最小的石刻是12生肖浮雕，仅存六件，其余被盗失踪。这些浮雕风格统一，技法高超，被称为神品也不为过，几乎没有同类作品再出现过。所以，这些墓室浮雕也许是个巧合，被当时河北地区最高管理者出资，请到曲阳传统的石刻之乡中德高望重的石刻高手，拿出祖传的绝活手艺，给我们留下一套全本的唐代风格的墓室浮雕，失传的石刻技艺在这个墓室中看到了曲阳高手的高价格高规格的真东西，算是最后的绝唱，以后将开启廉价的砖雕时代。

2、王处直墓是前后两室的砖墓，石刻浮雕配合壁画形成墓室内部的装饰，壁画是最早的墓室水墨山水画（公元924年），这是砖墓中介于壁画墓和砖雕墓之间的重要过渡期，从汉代全石墓室到在砖墓中的点缀装饰，墓室画像石到了最后的消亡时期，王处直墓见证墓室石刻浮雕在没落时期的最后的闪光，也可称为墓室内石刻的绝唱。关于墓室内石刻浮雕的图像表达，网上介绍，唐代葬制度和习俗是一个单独的观念体系，它是从传统社会中吸纳各种元素而成一个新的混同体。比如唐代镇墓武士俑，不能简单地以原先其归属的宗教视之，图像在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中发生的意义是有差别的。唐代文献对丧葬明器的记载已经显示出对神煞类和象生类的区分。隋唐墓葬明器中的俑和动物、建筑、器具等模型，可以按照性质分为神煞和象生两大类。神煞类用于镇墓厌胜，包括俗称的镇墓兽、镇墓武士俑、十二生肖俑、双人首蛇身俑、人面鸟以及其他灵兽；象生类用于模拟或象征墓主生前世界中的侍卫、仪仗队、乐舞伎、侍婢、畜禽、屋室、用具等。王处直墓的特点是用当地曲阳石刻的绝活，以石刻浮雕的形式展现了镇墓武士，十二生肖，乐舞伎，侍女像等，符合当时的墓葬习俗。

      3、武士浮雕为什么要踏踩牛和鹿，首先这种武士踏牛羊鹿的图案在早期佛教石刻中经常出现，最著名的是隋代大住圣窟，那罗延神王和迦毗罗神王分别踏着牛和鹿之类的动物，以当时比较偏僻的北京地区石刻为例，孔水洞内隋代石刻两侧护法天王踏着鹿和羊之类的动物，云居寺唐代石塔护法力士像也踏着牛羊类动物。而最清晰的着色牛和鹿的造型是王处直墓的武士浮雕，栖凤踏牛，盘龙踏鹿两块武士浮雕精彩绝伦，鹿是梅花鹿，身上斑点和色彩栩栩如生。值得关注的是牛和鹿嘴里含着一根莲花的根茎，根茎的一端是一朵莲花，莲花托着武士的重剑，这就是解读踏着牛羊鹿这些温顺动物的关键所在。这是佛教护法的传统图像，最早来自印度早期的婆罗门教，佛教吸收了婆罗门教的一些重要内容，成为佛教与婆罗门教等外道邪教的竞争手段。我选择一种说法，这些顺从的动物其实是已经被护法收服的外道妖魔鬼怪的变身，臣服于佛法无边的武力之下，所以是十分温顺的造型，在日本的法隆寺金堂四大天王的脚下，还有正在由魔变成牛处在变形中的形象，这是全世界现存最早佛教寺院的天王像，代表中国南朝风格，而在中国大陆已经看不到了。唐代墓葬中借用佛教护法的形象做镇墓武士，守护逝者的地下世界。当然这只是各种解读之一，还有很多说法，我喜欢这种解释，现在佛教寺院天王多是直接踩踏小鬼夜叉的形象，不够含蓄，但是能勾起信众的好奇心。

     王处直墓的现场已经回填封闭了，武士浮雕从国外的回归经历业已成为国宝最传奇故事，石刻浮雕和壁画都走进了不同的博物馆，分别回忆在灵山镇旷野中团聚的日子，追忆它们的建造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