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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
　　一屋子话题
　　被北风垒在土墙的缝壁
　　围着碳火，父亲说起今年的冬麦
　　说起麦田里的草人
　　粗毛线在母亲手上绕过一圈
　　又绕过一圈，看不见的光阴
　　儿子的声音懒散
　　仿佛流水线上无精打采的机器轰鸣
　　媳妇眉楣带着笑意
　　把无事献殷勤的课长形容逼真传神
　　小小的小女孩挤在爷爷和奶奶中间
　　叫声爸爸叫声妈妈
　　有点怯怯生生
　　在小小小女孩叫声里雪去了
　　雪又来临
　　
　　这是某年某个腊月的一天
　　某个偏远的乡村
　　十数里外的火车鸣叫声近了又远了
　　雪地上断断续续移动着
　　回家的人

《扁担》

 

桃木做的
　　坚中带韧
　　父亲用它－头挑着贫瘠的土地
　　－头挑着我和弟妹
　　
　　我和弟妹一天天长大
　　父亲肩上的扁担－天天倾移
　　我们长高－寸父亲就矮了一寸
　　门前的石子路上落满了父亲的喘息
　　
　　父亲再也挑不动了
　　仍用他弯成弓形的脊梁
　　把我和弟妹嗖一声
　　弹来远方的都市
　　
　　这根扁担
　　从此就挑在我和弟妹的肩上
　　－头挑着异乡的漂泊

一头挑着故乡那轮瘦瘦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