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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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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8月26日

(2010-08-26 08:2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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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诗词歌赋

明月藏鹭--千首禅诗品析

           公案与禅诗的联璧 ——《颂古联珠》选析(7)

德山托钵

    德山一日饭迟,托钵下堂,时雪峰作饭头,见便云:“这老汉,钟未鸣,鼓未响,托钵向甚处去?”师便归方丈。峰举似岩头,头曰:“大小德山未曾会末后句。”师闻,令侍者唤来问:“汝不肯老僧耶?”头密启其意,师乃休去。至明日升堂,果与寻常不同。头至僧堂前,抚掌大笑,曰:“且喜老汉会得末后句,虽然如是,只得三年。”师果三年而没。

提示: 这则公案又称“末后句”公案,极为险峻,极多的参禅者为之却步,这里先把情节介绍清楚。

在古代丛林中,是没有尊卑贵贱之分的,如百丈禅师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九十多岁时,徒弟们见他老,把锄头藏起来不让他下地劳动,他就绝食以示抗议。这里,德山是82岁高龄的方丈大和尚,一日三餐仍然没有特殊待遇——自己到大食堂打饭。

德山的得意弟子雪峰义存禅师当时作饭头——伙食团团长。那天开饭开得迟,德山禅师走到厨房,雪峰说:“开饭的钟都没有敲,你这老汉端着钵盂到哪里去?”德山禅师一言不发,默默地回到了方丈。雪峰向他的师兄岩头全豁介绍了这一件小事,岩头说:“不行不行,你们这一老一小都没有明白‘末后句’——在禅上还没有最后过关。

德山听到岩头有如此之说,就叫侍者把岩头叫来,说:“你认为你的师父不合格吗?”岩头在德山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德山禅师就不再追究了。

第二天德山禅师上堂说法,真怪,竟一反常态,所说的与多年常讲的大不一样了。岩头在僧堂前为之鼓掌大笑,说:“为老和尚道喜啊,祝贺老人家懂得‘末后句’了。虽然如此,老头子也只有三年的光景了。”三年后,德山宣鉴禅师果然圆寂。

这则公案一出,立即成为禅宗内的疑案,是一重关口。用以检验参禅者是否入门的一道重要关口。岩头在德山那里,哪里像个学生,简直是在当老师,而作为“激箭禅道”创始人的老德山,却默默地忍受自己学生的种种撕咬。这一对师徒,可以说是“禅林双怪”了,德山禅师心里若有半点尘埃,决不会受其学生的如此无理;岩头心中若有半点尘埃,也决不敢在老师面前如此放肆。真正的禅师,心胸豁达,了无点尘。正因为他们师徒间光明正大、智慧深远,才导演出“末后句”这出以德山禅师生命作彩头的禅宗重头戏、压轴戏。后来禅宗内盛行“三关”之说,“末后一句始到牢关”——破本参、透重关、砸牢关。只有砸了牢关,才能有彻底之悟,可见这个末后句之重要。而这个末后句,对扫荡“八股禅”、“文字禅”、“狂禅”等似是而非的伪禅,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凛凛霜风戛地寒,渔翁掷钓五湖宽。

锦鳞触散波心月,收取丝纶上古滩。

                              宋·宝峰祥

品析:在众多的公案中,这则公案真可谓慷慨苍凉,扑朔迷离,而这首偈颂,也是显得慷慨苍凉,扑朔迷离。“凛凛霜风戛    地寒”,虽不及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确也使人感到寒气逼人。

在这样的情景中,“渔翁掷钓五湖宽”,意境就超过了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了。“掷钓五湖宽”一转前面的寒气,把人带入一个宽广宁静的境界。

在“五湖”这样宽广的环境中,有没有“鱼”可“钓”呢?“鱼”当然有,你看在太湖上,月光洒洒,波光浮动,一尾金鳞鲤鱼,在那里摇头摆尾,把“波心月”搅得七零八碎。钓什么鱼呢?钓到鱼了吗?鲤鱼是要跃“龙门”的,五湖中难以上钩,还是把“丝纶”收拾起,到“龙门”这样的“古滩”头去钓吧!

德山、雪峰、岩头父子三人,谁是渔翁,谁是鱼呢?“德山托钵”公案,在这里变成了一个优美宁静的摄影佳作。“锦鳞触散波心月,收取丝纶上古滩”,多么悠然,多么怡悦的境界啊!

凛凛吹毛照胆寒,不容拟议岂容传。

抬眸已是身三断,此是吾家红铁团。

                               宋·大禅了明

品析:禅宗的手段,常以“金刚王宝剑”作喻,锋利无比,吹毛即断,《水浒传》中杨志卖刀一节,生动地作了介绍。临济义玄禅师临终辞世偈最后一句说:“吹毛用了急须磨。”更为天下禅人传诵。

“凛凛吹毛照胆寒”,在一些社会治安较差的地方,一两个歹徒挥舞一把破菜刀、烂匕首也常把一些人吓住,何况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宝剑赠英雄,红粉馈佳人”,身佩绝世利器的,当然是剑术名家了。寒光一出,人皆胆寒。若动真格,在眼皮翻动之际,已被分身三段。

禅宗的法是活的,极为锋利的,这样的杀人刀、吹毛剑还多得很,因为有专门打造这种利器的原材料——“红铁团”。所以方法层出不穷,机锋、转语、棒喝、杀活到“末后句”,不都是“吾家红铁团”所打造出来的吗?

斫却月中桂,清光转更多。

狐狸俱屏迹,狮子奋金毛。

                       宋·密庵咸杰

品析: 禅林偈颂,大多未必有心成诗,但却常有佳句,经后人略加运用,便可传诵于天下。辛弃疾有《太常引》云:

一轮秋影转清波,飞镜又重磨。

把酒问妲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这是辛弃疾晚年的作品,辛弃疾的生卒年为1140一1207,密庵咸杰禅师比他长22岁,生卒年为1118—1186。“斫却月中桂,清光转更多”,辛弃疾的《太常引》就是从这两句中脱出。

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万物无所遁其迹,狮子奋起金毛高吼,而狐狸却畏惧明光而藏匿不出。密庵禅师在此喻“末后句”的力量,使“狐狸”那样的伪禅销声匿迹了。

万里无寸草

    洞山示众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始得。”又云:“只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有僧到浏阳,举似石霜,霜云:“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师,师曰:“大唐国里,能有几人?”

提示:洞山良价禅师一次对僧众们说:“夏末秋初,坐夏的修行日子已经结束了,你们那些从东南西北各地来的都应回去。怎样回去呢?要向那万里无寸草的地方去才行啊。”洞山良价禅师紧接着又追问一句:“万里无寸草之地,你们又怎么去呢?”满堂僧人均答不出。有个僧人到了浏阳,把上面的话传给了石霜庆诸禅师,石霜禅师说:“出门就是草,何须行一万里呢?”这话传到洞山禅师耳里,洞山感叹说:“像石霜禅师这样的人物,在大唐帝国里能找出几人来呢?”

“寸草”,喻人的妄念、烦恼。怎样才能使我们在复杂的环境中不起妄念和烦恼呢?洞山禅师的问活考住了众多的僧人,他们回答不出,而只有石霜禅师代为回答了。石霜禅师的意思是:不引发妄念和烦恼的地方是没有的,而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起妄念,才是真正的不起妄念啊!

虚玄鸟道没纤埃,玉殿空然锁绿苔。

挂壁梭飞秋蜕骨,沧溟老蚌尽怀胎。

                             宋·足庵鉴

品析: 洞山良价禅师是曹洞宗的开山祖师,与德山、临济齐名,其禅风却大不相同。德山、临济号“激箭禅道”,其棒喝刚烈迅猛。而洞山禅师则细密周到,表面似软语商量,骨子里却深不可测。鸟道玄路就是其教学方法之一。“天高任鸟飞”——哪里去寻鸟道,牛羊在山上或许留下“羊肠小道”,而鸟在天空中却什么痕迹也留不下的。参禅要参到如此的地步,无门无径,真正的是“玄路”啊!

“虚玄鸟道没纤埃”已如上所说,而空无人迹的“玉殿”,则鸟兽藏身,绿苔暗锁了。秋天又快过完了,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弯弯的月影,如同挂在壁上的梭子,飞得无影无踪了。盛夏万物的荣盛,到了秋天就“皮蜕骨立”——凋零凄楚了。在这地老天荒的无情岁月中,只有那沧溟大海中的老蚌,孕育出那晶莹的珍珠……

这首诗偈深沉优美,说出了“万里无寸草”与“出门便是草”之间的关系,禅修禅修,在这“鸟道”、“玉殿”、“梭飞”和“沧溟”中,怎样结成“珍珠”呢?

 不出漫漫草路遮,出门犹更隔天涯。

回机踏着通霄路,何处青山不是家?

                                宋·疏山如本

品析:洞山禅师要其弟子寻找那“万里无寸草”的佛国天堂,但路在哪里呢?一“出门”就是众生的烦恼汇成的汪洋大海,淹死了怎么办?不“出门”那又怎能进入佛国天堂呢?这真是令人难以置足之地。

怎么办呢?只有“鸟道玄路”可行。如何是“鸟道玄路”呢?那就只有“回机”了。人们的“眼光”总是向外的,若能向内,就是“回机”,“回机踏着通霄路”,路能通云霄,  当然就无所谓“草”了,就可以感到“何处青山不是家”——无处不是道场啊!

赵州禅师曾问投子大同禅师如何修道,投子禅师的回答极妙:“不许夜行,投明须到。”恰是这里的最好注脚。

庭前黄叶乱纷纷,阶下苔钱似锦纹。

户外任教荒草绿,石人踏断海山云。

                                宋·净因继成

品析: 红尘世间,真如“庭前黄叶”,于深秋之时,“乱纷纷”地随处可见。修行者自清自净,足不出户,以至“阶下苔钱”厚如织成的“锦纹”。秋有黄叶,春有绿草,这原本自然之事,与我何干——就在这黄叶绿草交织纷纭的红尘世间,我——一个禅者,如同石头人一样,往来于大海云间,真是逍遥自在啊!

净因继成禅师是北宋末小有名气的临济宗禅师,这里居然还看到了他的这首不错的偈颂。他有一则故事,在当年曾脍炙人口,连宋徽宗都赞不绝口,不防引出供读者欣赏。

此宋政和年间,太尉陈良弼在他的府中设大斋供僧,邀请了圆悟、法真、慈受这样的禅宗泰斗和天台、华严、唯识等宗的一些大法师们参加。宋徽宗知道了这个盛会,也微服而来,在僻静处观赏。有位著名的华严宗法师名善,人们都叫他“善华严”,他当众问这些禅师,说:“本师释迦牟尼佛建立佛教,从小乘乃至圆顿大教,扫除了‘空’、‘有’这类虚妄的认识,独证菩提涅槃这个既‘真’且‘常’的实体,然后方得万德具备,堂皇庄严,最后才取得了佛的地位。听说禅宗的一喝能转凡成圣,这似乎与佛的经论大相违背——我在佛的经教中从来没有看到有如此荒唐的事。在这里,有劳各位禅师现场表演一下,如果你们禅宗的那一喝,能够表现出我们华严宗的五时教义,我就承认禅宗是正法,否则就是邪说!”

这时,净因继成禅师站了起来,说:“法师所提出的这个问题,还用不着劳驾在座的几位大师,我这个小和尚就可以使法师解除疑惑。”净因继成于是招呼了善华严一声,善华严转过头来答应了。净因说:“法师,所谓世间愚法到小乘教,其实质就是‘有’;大乘始教,其实质就是‘空’;大乘终教,其实质是‘不空不有’;大乘顿教,其实质是‘即有即空’;一乘圆教,其实质是‘不有而有,不空而空’。但我用禅宗这一喝,不仅能说明华严宗的五时教义,对于那些工巧技艺,诸子百家,同样能予以说明。”

于是净因禅师振威一喝,喝声经久方歇,问善华严:“刚才这一喝,法师听到了吗?”善华严说:“听到了。”净因说:“既然法师听到了,这一喝就是‘有’,能说明小乘教。”

沉默一会儿,净因又问:“现在法师听到什么没有?”善华严说:“没有听到什么。”净因说:“既然法师没有听到,刚才那一喝现在就是‘无’,能说明大乘始教。”

净因继续说:“方才那一喝,法师说‘有’。一会儿喝声消失,法师认为‘无’。如果是‘无’,就应该没有刚才那个‘有’;如果是‘有’,就不应该成为现在的‘无’,这就是‘不有不无’,能说明大乘终教。”

净因禅师继续说:“我刚才那一喝时,‘有’无所谓‘有’,是因为有那个‘无’,才显示了这个‘有’;没有喝的时候,‘无’也无所谓‘无’,因为有了前面那个‘有’,才显现了现在这个‘无’,所以是‘即有即无’,能入大乘顿教。”

净因禅师继续说:“要知道,我这一喝,并不作一喝之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说‘有’的时候,并没有建立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毫毛;说‘无’的时候,也没有排除任何东西,却包容了宇宙。还有,就这么一喝,还包容了百千万亿的喝;  而百千万亿的喝,也可以纳入这一喝之中,所以能够说明佛教里最高的一乘圆教。”

这一席话,把善华严说得目瞪口呆,礼拜不停。净因禅师后面的话还多,就不用再引述了,从这则故事中,可以看出禅宗棒喝之妙,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而净因继成禅师“活学活用,立竿见影”的功夫也可谓练到了家。不然,临机运用时怎么能如此的无碍呢?

寒暑到来

    洞山因僧问:“寒暑到来时,如何回避?”师曰:“何不向无寒无暑处去?”曰:“如何是无寒无暑处?”师曰:“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阇黎,意即上人,一般对僧人的尊称。)

提示: 在这里,“寒暑”是生死、烦恼一类的譬喻,所谓“无寒无暑处”相当于前面那个“万里无寸草”。而“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真正是“出门便是草”了。

这是一则机锋逼人的公案,佛教徒追求的是对生死烦恼的超越,但超越生死烦恼的“净土”到底在哪里呢?洞山的意思是,这样的净土是没有的,若说有,也是存在于生死烦恼本身之中,这是一个难题,如同要在鸡蛋中找出骨头来那样难。鸡蛋里只是有有骨头的可能性、潜在性,并没有现成的骨头,而“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也只是佛教——禅宗的理论,在没有开悟见道之时,谁又能进入呢?

但禅宗强调的是顿悟,而且要求人们“言下大悟”,也就是在“当下”的瞬间悟入,历代著名大师的实践证明这是可行的,但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又是否可行呢?

在洞山禅师眼里看来,一切是现成的,悟与不悟没有差别,“无寒无暑处”就是那个热死人、冷死人的地方。人们怎样在其中“回机”或“转身”呢?且看下面有关的偈颂。

垂手还同万仞崖,正偏何必在安排。

琉璃古殿照明月,忍俊韩獹空上阶。

                              宋·雪窦重显

品析: 洞山禅师这则公案险峻之至,以至给人以“垂手还同万仞崖”的感受。是的,要在其中“回机”、“转身”吗?就要有“悬崖撒手”——粉身碎骨的胆子。

曹洞宗讲究“正偏回互”,用今天的话来讲,有点“对立统一”的味道。这则公案,到底是“正”,还是“偏”呢? “寒暑”及““无寒无暑”,孰为“正”,孰为“偏”呢?还有多种说法,总之不出“正偏”两途。

但大道坦然,法尔如是,曹洞宗的“正偏”、“回互”都是自然而然,随缘而起的,用不着有意去安排什么。要悟,就在这里就可以悟,不必去东觅西寻,捕风捉影。不要像那条蠢犬——韩獹那样,看见月亮的影子都要扑上去狂吠一通。

“琉璃古殿照明月”——每一个人自身都有这座月光照    耀着的“琉璃古殿”,自己百千万劫端坐其中而不知,却如那条蠢犬——“空上阶”。

热时热杀寒时寒,寒暑由来总不干。

行尽天涯谙世事,老君头戴楮皮冠。

                               宋·湛堂文准

品析: 以禅宗根本立场而言,烦恼、生死等“寒暑”问题,与人的“本来面目”——菩提自性毫不相干,如同群星在宇宙中生、住、易、灭,运行不已,而与宇宙竟毫不相干一样。也如同棋盘与棋子的关系一样,棋子的运动,必须符合于棋盘的要求,但在棋盘上千千万万局的棋,也与棋盘毫不相干,棋盘并不介入棋局的胜负,尽管它默默地承载和规定着的一切。

懂了这一切的老禅客,真的如“行尽天涯谙世事”——死猪不怕开水烫嘛——一切都看破了嘛。但禅宗在此之上还积极得多,远不是“哀莫大于心死”。你看,还潇洒得很哩,“老君头戴楮皮冠”——如太上老君坐着青牛,头戴着楮树皮织成的帽一样。

有宋一代,惟宋徽宗抑佛扬道,虽没有如北魏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那样奉行极端的宗教政策——毁灭佛教,却也一度勒令将佛教寺庙改为道观,把僧人变德士,搞了一个偏重道教的“宗教合并”政策。一时间全国的和尚都脱下袈裟穿上了道袍,光头上也戴上了道冠。更佛为道的政策引起了全国上上下下的不安,仅一年之后,宋徽宗就不得不恢复佛教,一场闹剧就结束了。

湛堂文准禅师的偈颂反映了当时的情景,通过“寒暑由来总不干”,“行尽天涯谙世事”,表现了胸中的豁达。与他同时的文殊心道禅师有次上堂的偈颂很有趣,生动形象地描绘出当时滑稽的情景。

宣和改元(1119)下诏改僧为德士,师上堂曰:

祖意西来事,今朝特地新

  昔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

  鹤氅披银褐,头包蕉叶巾。

  林泉无事客,两度受君恩。

所以道,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且道即今是什么时节?毗卢遮那,头戴宝冠,为显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鹤氅,且要俯顺时宜。一人既尔,众人亦然。大家成立丛林,喜得群仙集会。共酌迷仙酎,同唱步虚曲。或看灵宝度人经,或说长生不死药。琴弹月下,指端发太古之音;棋布轩前,妙着出神机之外。进一步便到大罗天上,退一步却入九幽城中。只如不进不退一句,又作什么生?直饶羽化三清路,终是轮回一幻身。

宋徽宗改佛为道,对佛教徒来说,真是“寒时寒杀”、“热时热杀”的光景,但这两位禅师所表现出的那种自在、潇洒,的确令人仰慕啊!

寒时寒,热时热,无寒暑处天然别。

绵州附子汉州姜,打刀须是邠州铁。

洞山老子不瞒人,亲传当面藏身诀。

                               宋·鼓山士珪

品析: 寒时感到寒,热时感到热,这是人们自然感受和对外境的判断。寒时不知寒,热时不知热,那么这个人的感受和判断就大有问题,应当到医院接受治疗。

应该分清楚的是,对冷热的感受和判断,与能感受能判断的主体并不是一码事。如同绵州的附子,汉州的姜,邠州的铁彼此毫不相关,把他们联系起来的是作为主体的人。人们可以因事而烦恼,但那个事、那个“烦恼”本身并不烦恼;人们谁都免不了生死,但那个“生死”本身并不在意于生死,一切一切都是因人而起,因人而灭的,我们怎样才能得到解脱呢?“洞山老子不瞒人,亲传当面藏身诀”,对洞山这个“藏身诀”有所领悟吗?

鸟衔花落碧岩前

    夹山因僧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衔花落碧岩前。”后来法眼云:“我二十年只作境话会。”

提示: 有位僧人问夹山善会禅师:“你老这个夹山道场有什么特色呢?”夹山善会禅师说:“有啊,你看那白猿抱子回到那青嶂之后,翠鸟衔花落栖于碧岩之前。”夹山禅师的答话如此之美,以至后来著名的法眼文益禅师都叹息道:“夹山禅师这两句太美了,居然使我二十年把它当作写景的诗句来理解,如今才参透其真实之意啊!”

“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衔花落碧岩前”的确是极好的诗句。早在百多年前,有人问天柱崇慧禅师:“如何是西来意?”崇慧禅师说:“白猿抱子来青嶂,蜂蝶御花绿蕊间。”此句一出,在丛林中多曾引用,在造句上也略有变化,夹山禅师仅为其中一例。那其中到底有何深意呢?为什么能使法眼文益这样的大师都为之误会二十年呢?请看有关偈颂。

月皎青松鹤梦长,碧霄丹桂挂羚羊。

岩高壁仞千峰雪,石笋生条半夜霜。

                              宋·投子义青

品析: 如果有人问投子义青禅师“如何是西来意?”“如何是投子境?”,义青禅师完全可以用这首诗偈来回答。洞山禅师在其著名的《宝镜三昧》中,有“银碗盛雪,明月藏鹭”之句,禅宗内,特别是曹洞宗人为之唱咏不少。投子义青禅师是北宋曹洞宗大师,所作诗偈,也深赋这般意境。

这是一首绝妙的咏月诗,“月皎青松鹤梦长”,月到中秋分外明,那栖歇于青松之上的白鹤,在这宁静皎洁的月光中,是否在做其云游四海之梦呢?“碧霄丹桂挂羚羊”,“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是禅宗内惯用的机锋,以喻禅境无可描绘,无可追寻。在这皎洁的月光中,飘来阵阵丹桂的馨香——大概是月宫中桂树散发出来的吧,可它高在“碧霄”,犹如挂角羚羊一样无迹可寻啊!

在这圣洁的月光沐浴下,那“岩高壁仞”的千峰顶上,如同下了雪一样,峰峰皆白;在这圣洁的月光沐浴下,那“石笋生条”的钟乳石上,如同打了霜一样,茎茎有光。梦幻一般、诗画一般,都是月光之下给人的一种感觉,而月亮、月光、松鹤、峰、雪、石笋、霜彼此毫无关系,只因为人的思绪在其中“牵线搭桥”,才把他们交织在一起,给自我一种协调的、统一的、真实——虚幻的这种感受啊!若不信,第二天阳光之下,就决无此境了。

上面公案与颂偈到底指的什么意思呢?笔者也是说不清楚,还是看下面的吧!

二十年前此地游,木兰花发院新修。

如今再到经行地,树老无花僧白头。

                               宋·鼓山士珪

品析: 禅师们对同一问题,往往会东说西说,有时指鹿为马,有时画蛇添足,让人摸不着魂头。“此为说禅,非是言诗”,法眼大师的感受是如此,投子义青禅师却又呈上了一首绝妙好诗。而这里鼓山士珪禅师却又另标一方天地。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物如旧,人已非是人们常常感叹的,而人已非,物亦非的感受则更甚于前者。一座寺院、里面的僧人、木兰花,二十年间,面目不同,这里告诉我们什么呢?不过有一条,无论你作怎样的理解都会错的!

古镜重磨又一新,一回出匣一惊人。

石头城下风雷吼,老老禅翁把要津。

                             宋·宝峰祥

品析: “一回出匣一惊人”,“老老禅翁把要津”,这个关口,禅师们是不容通过的,因为无论你作怎样的理解都会错的。别把人弄糊涂了吧!没有办法,在这里,禅是不讲人情的,也是无理可言的。因为你的那个“古镜”尚未打磨,若经打磨,又是“重磨一回新”,  既有新旧,那所得的观照是 “二”,不是“一”了,那么,究竟应怎样理解呢?对这则公案,有的偈颂的确很好,下面再录两首欣赏:

月挂寒松碧嶂深,石人未会雪中吟。

从前此曲知音少,鹤唳青霄出凤林。

                                宋·枯木法成

山边水边待月明,暂向人间借路行。

如今还向山边去,只有湖水无路行。

                                宋·天目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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