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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山路弯弯
六
吃过午饭,肖同拿着喷药和除草的工具,独自一人来到后山自家承包的一片山林。父亲去年春上栽种的半人高的梨树,桃树都已成活,再过两年,这些果树就能挂果,背到乡里集市上卖钱了。肖同望着村里唯一一条通往县城的弯弯山路,心里想,到时候要是老村长能带领大家,把这条路修好,这些瓜果还有山里的核桃,板栗等山货就能运到县城去卖个好价钱了,爹和娘的病也就有钱医治了。
肖同幻想一回,再拿出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仔细瞧一回,又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回。
回家后,肖同将大学录取通知书夹在日记本里,连同所有的高中课本,锁进了跟随了他三年的一只木箱里。
那一年秋收过后,有了好消息,县长特别关注的县财政拨给晓峰村修路的两千元到位了。老村长召集村里人捐款,你十元我二十元的,也筹到几百元。周有财也将自己几年跑运输积攒的两千元全部捐献出来。老村长估摸着买手扶拖拉机用的柴油和一些必需的工具的钱也差不多了,便在那一年冬闲的时候,在村里组织起一支民工队伍,开始对那条通往县城的山路进行拓宽,整修。
村里这条与省道相连的弯弯的山路有十多里长,修成水泥路是不现实的。老村长便带领大家到山上采一些破碎的石头,再到鸡公河里掏起一些鹅卵石,混合了,铺在路面。经过两个冬天的苦干,一条能走汽车的石子路终于完工了。
但因为村里只有一台手扶拖拉机和周有财的一辆马车,要想在果实成熟的那么几天,尽快运出去,还是显得力不从心。老村长又厚着脸皮上城里去找一回县长,县长答应来年收果子的季节,让县里的电视台免费为晓峰村做做广告,让那些运输专业户过来帮他运输。
这两年里,肖同除了干地里的活,还经常跑到凤鸣山上去,向道观里一位老道士虚心请教草药知识。老道士教他一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草药配方,他再去深山里按照药方采集草药。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肖同的耐心调理下,几乎被乡医院的医生判了瘫痪“死刑”的肖运龙竟然奇迹般的能扶住拐杖下地了。
这一年的春节,趁着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时候,周雪梅拿出几样早已准备好的糖果,说:“同娃,我请村里的媒婆周二婶给你说了一门亲,你随她上门去见见吧?”
肖同脸一红,说:“娘,我还小呢,等过两年,爹的病完全好了,再去相亲也不迟。”
周雪梅嗔怪说:“小啥呢?过完年,你都满二十一了,同村里的娃们有好多都结婚了,你那个中学同学平娃子的儿子都会跑了呢。”
肖运龙也劝肖同说:“同娃子,听你娘的话,咱们山里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这个岁数,再过两年,也就不大好找合适的人家了。我这病也差不多好利索了,你别再费心了。只要你能娶上一房好媳妇,我和你娘心里才是真高兴呢。”
为了不扫爹娘的兴,肖同只好提了糖果,跟着媒婆周二婶出了村。
而当周二婶领着肖同来到相邻的青龙村,踏进王晓慧的家门,并指着满脸羞涩的王晓慧说:“你们好好谈谈吧。”肖同愣住了。
王晓慧和肖同的妹妹肖雯同岁,也算是闺中密友。肖同叫王晓慧慧妹,王晓慧叫肖同同哥。因为肖同叫王晓慧的父毌亲为姑爹、姑妈,王晓慧则叫肖同的父母亲为舅舅、舅妈。
“这怎么行啊?”肖同摇着头对周二婶嘟哝一句,转身想走掉。
周二婶一把拉住肖同,笑咪咪的说:“怎么不行啊?傻孩子,这叫亲上加亲懂不?实话告诉你吧,这桩婚事也是你们双方父母的意思,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懂不?你仔佃想想,你家可是穷得叮铛响了,虽说这两年日子好过些了,凭你家现在的家底,你能娶到一房好媳妇么?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指望你早点成婚生子,给肖家传宗接代呢。”
听了媒人的话,有些激动的肖同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他的神色还是有些凝重。他抬头偷偷看几眼端坐在另一边的王晓慧,正好与她扫过来的眼神相撞,她赶紧低下头去,白净的脸上也飞起了一片红云。
凭直觉,王晓慧是喜欢自己的,这点肖同在平日的来往中就感觉到了。而从内心讲,肖同也是喜欢王晓慧的,他喜欢她的率真和体贴,喜欢听她说话,听她话语中夹杂的银铃般的笑声。可让肖同担忧的是,他和王晓慧是表兄妹,婚姻法是不允许结婚的啊。当肖同向周二婶提出自己的疑惑时,周二婶笑了,说:“这世上有很多看似办不到的事情,拐个弯就好办多了,你还记得曾经到你家喝酒,你爹让你叫他发叔的人么?他现在在乡民政专干这个事,这事你就不用操心啦。”
肖同哦了一声,心里头还是有些犹犹豫豫,媒人走过来轻轻拍拍肖同的肩说:“傻孩子,别婆婆妈妈的啦,你仔细看看,慧妹子长得虽不像画中的仙子一般,却也是周周正正,白皮细肉的。再实话告诉你吧,慧妹子的爹娘是看中你的老实忠厚,有文化,才答应了你爹的托媒的,傻孩子,别再犹豫了,过了这村可难有那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