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修好了，包工头移民了

——听打工者到小老板言

赵 伟

     去下沙一所高校给青年教师开讲座，回程搭了辆租车公司的车。驾车的师傅特能聊，一起步就说个不停：“现在这个社会太不公平，有些家伙啥也不干就拿钱，穷人日子难过啊！”

   “哦，那你是打工的了？收入咋样？来杭州几年了？”我搭话。

     "我混的还可以，来杭州八年了，手下有十几辆车，雇司机开！还开了两家超市，生意还都不错。

    哦，遇上位小老板，猜想是由打工者脱颖而出的。我来了兴趣，特想知道他是怎么发财的。问了下去。师傅也不避讳，滔滔不绝地道出他的发家史。

    "我是白手起家的，家在江西九江农村。二十好几了出外打工。...遇上个能干的老板，1999年月收入就过万元了"。

    这着实令人吃惊。回想那时我已当了好几年大学正教授，月收入也不过3千挂零。

“什么工作收入这样高？”

    "修跨海大桥，给承包桥墩的包工头打工。在海里造桥墩！”

    “ 那造桥墩的包工头收入更高了？”

    “赚大了，我们老板赚了两个亿！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

    “ 哦，为什么不继续做？”

    “因为担心修好的工程出问题，招来麻烦！还有些别的名堂，心里不踏实，只好移民走了”。

     "老板走了，我只好另谋生路，来杭州创业。

      "八年前来杭州，先开超市。后买了几辆二手车给下沙一带的单位提供租车服务。赶上事业单位车改，生意不错。现在手头有了十几辆车，雇了九个司机。这样还忙不过来，有时自己还得顶班，今儿就是来顶班的”。

     "那你赚的钱都投公司了？准备做大？"

     "不全是。手头现金买了理财产品，年收益9厘！"

     “公司要不要缴税？”

     "一年才缴400块！"

    "每辆车？"

    “不，整个公司就缴这么多！”

    怎么这么这点税？

    "一位在税务部门工作的朋友帮助打理的"。

   那你需要给那位朋友送钱？

    "不用，不时请他去钓鱼，他爱钓鱼。”

   “那你在杭州买了房？有没在杭州安家落户的打算？”

     "在杭州买了一套房。在老家县城买了两套房。在农村盖了楼。杭州没啥意思，污染这么严重，路上这样堵。我今年41了，准备做到50岁就不干了，到时把公司卖了。退休回家种地养老去！"

    记下上面的对话。值得思考的至少有三：一个是，过往数十年修桥筑路这样的大工程看来赚头不小。一座跨海大桥，一个分包商居然能赚两个亿？另一个是大工程的质量令人担忧。桥建好了，包工头对工程质量没信心，移民异国！第三个是，这一代发财的老板，多半缺乏一种归属感。靠工程发了大财的人心里不踏实，移民异国。靠个人拼搏在大城市赚了一笔钱的小老板，对于他所创业拼搏的城市没有归属感，想着快点赚够钱回老家逸养天年！

    接下去的问题是，这类产业，靠什么去提升？

    (2014/11/21草于杭州-深圳航空旅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