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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与我何干?
有一副著名的对联,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广东电视台就有个叫“事事关心”的节目,我在那里做客串主持人,那是我第一次做电视。这应该是最早的电视民生新闻节目了。
现在这个年头,读书声是日渐“大音声稀”,只剩下喘息之声了,而风声雨声倒是日紧。没有办法,谁也不愿意。谁让我们刚好活在传说中的“转型期”呢?国事天下事由不得关心不关心,而家事呢,则仅有关心是绝不够的。现在的家事需要的不是关心而是办法——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这么一说,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经典就真能剩下的就只有古典美了。
有个当代寓言这样说,妈妈叫来福起床:“快点起来!公鸡都叫好几遍了!” 来福答道:“公鸡叫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母鸡!”
是的,除了附近的母鸡,公鸡叫真的和谁都没有关系。哪怕是母鸡,因之被关在笼里失去与公鸡相会的自由,公鸡叫不但与之无关,还徒增焦虑。焦虑是普世的主题,然而世界与我何干?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真理:NOTHING IS IMPOSSIBLE,万事皆可能。这个真理生出一个真理的儿子:NOTHING IS IMPORTANT,万事皆轻。
宅因而流行。宅就是在自己和世界之间划出一条尖锐的界限。另一个流行“穿越”则是一种因现实的沉重无法摆脱而产生摆脱的幻觉。彻头彻尾的穿越族不怕黑暗,哪怕不能沐浴阳光也在所不辞。宅只是穿越的形态之一。闭着眼睛说瞎话是穿越的形态之二,睁着眼睛说瞎话是穿越的形态之三。没本事的人只好宅,最有本事的人有权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让别人只好宅。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曾经的最流行的是“超越”。到处可见什么超越时空,超越未来,超越自我等等以“超越”为标榜的口号、广告或人生目标。“超越”这个像病毒一样恶意流行的字眼,把人鼓吹得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其实谁都知道,时空是构成宇宙的基本单元,无边无际,如何超越得了?人不能扯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拎起来,又如何超越自我?现在可好,超越不了就穿越了,说穿了是超越不了就越狱,逃跑到一个没有世界的地方去宅——世界与我何干?
晚清英雄谭嗣同也不把世界放在眼里。他最著名的一段话:网罗重重,与虚空而无极。初当冲决利禄之网罗;次冲决俗学若考据若辞章之网罗;次冲决全球群学之网罗;次冲决君主之网罗;次冲决伦常之网罗;次冲决天之网罗;终将冲决佛法之网罗。然其能冲决,亦自无网罗。真无网罗,乃可言冲决。
他至死都没有把世界放在眼里——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