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似水若烟

世上只有妈妈好，那是二十多年前一部惹无数人泣不成声泪流不断的影片的主题曲。那时，已是花季雨季的我，尚可以用一把童声把这首歌曲演绎，没有人听出我当时的年龄。

多年后，陪堂妹去挑婚纱，当时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我，依然被问“要结婚了吗？顺便也挑一套吧？”

就算如今，孩子依然无法相信他妈妈我的年龄。

很多人说时光对我仁慈，岁月特别眷顾，好似不曾留下多少痕迹。

自然里面客气的成分多，安慰的意思也有，我还不敢有如此过分的自以为是，但其实，归根结底，因为我一直与自己的妈妈生活在一起。

不管婚前还是婚后，以前还是如今，因为一直在妈妈身边，我的心态与待字闺中并无多大分别。

虽然说，婆婆也是妈，伦理上是，亲情上也是，但感情上真不一致。

同学总是语重深长地说：“你要珍惜，你要惜福，你要知道妈妈与婆婆那相差的不止是一个天地。”她嫁过去的种种，是后来她才细细地对我诉说，婆婆与媳妇，妈妈与女儿，尽管伦理上来说是一样的，但是，媳妇于婆婆而言，终归是外人。是一个外来侵略者，破坏了她与儿子之间原本相依为命似的紧密情感。因为媳妇，儿子最亲的不再是妈。

可因为知道女儿长大了都要出嫁，女婿半个儿，因为知道这是对女儿最好的人，所以妈妈也会待这女婿特别地好。这就是婆婆与媳妇，丈母娘与女婿不同的地方吧。多一个人疼自己的女儿，当妈的那个不高兴不疼爱不加倍地好呢？

妈妈三岁时，妈妈的妈妈就走了。是妈妈的姐姐与妈妈相依为命，长姐如母啊。所以，妈妈希望她的女儿可以永远呵护在妈妈的怀抱里。

虽然从小，从记事起，我就不曾赖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或许是我们都不善于表达，越是亲近，越不表现。

妈妈的女儿不会做饭，因为妈妈做的饭太好吃了，各式潮汕小吃，各种潮汕传统粿品，只要是吃过的见过的需要作为供品的，妈妈都想方设法地去学去做去实践。

只要看女儿的能干程度，便可以知道妈妈的能干境界。一个女儿，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那她的妈妈肯定是十项全能的。

其实我从小没有说过一句“妈妈，我爱您”到现在我也不会说。

都说距离产生美。近臭远香，儿行千里，在外工作，好不容易寻一假期回到家里，肯定是千依百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吃家乡面绝对不会整成家常菜；要吃五花肉肯定不给牛肉串串；不管说什么都是天下奇闻，不管嚷什么都比得上摇滚。因为好不容易见着了，聚一下了，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因为我们年年岁岁相聚，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地方。因为日常生活，细细碎碎，难免会有埋怨生气的时候。我们比天下任何一对母女都要亲，因为我们日日相聚在一起；我们又比任何一对母女都要疏离，因为我们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细水流长，润物无声几不觉；平平淡淡，渗入骨肉融一体。都说老夫老妻，就如左手拉右手；多年母女，就如骨肉相连已平常。

那日，母女散步回来，妈妈忽然感叹了一声“人老了，总是这或那的小毛病。”因为朝夕相对，一直觉得今天与昨天并没有什么变化，今年与往年也无多大区别。不管出去哪里旅游，一直都是妈妈照顾着我。每天她骑好几公里的路出去锻炼啊买菜啊会友啊闲谈啊，日日早上四点准时起来，不管刮风天冷还是热天太阳大，都阻止不了她铿锵有力的脚步去锻炼。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孩子的衣服被褥，她都可以做得得心应手。我听惯了别人说我妈妈真年经，我见惯了自己妈妈很能干。在我心里，仿如妈妈真的一直不曾见老。

看过一句话“妈妈是个美人，岁月你别伤害她”当时觉得矫情。因为在我心底，妈妈从来都不是个美人。我觉得美人一词，需要倾国倾城容颜，需要琴棋书画陪衬。我妈妈从来都是从早到晚的忙碌，里外一把手的能干，哪有这闲情闲工夫，哪有这美容美颜称得上美人呢？

何况，我们一出生，她便是妈妈了，在我们心底妈妈没有年经的时候，直到懂事起都会疑惑：妈妈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可是忽然，在妈妈生日前夕，我就这么想起这一句。是的，妈妈是个美人，她最美的时候，我们没有见过。妈妈是个美人，这个美人，不同于任何意义的美，这美，是因为她是我妈妈，是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是牵挂着我的喜怒哀乐，是寄托着她的万千情感，是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从刚刚出生的婴儿到长大成人也为人母，这中间从来没有说过爱，却每一分每一秒每个眼神举止，全都在诠释什么是爱。

纵然她是芸芸众生里最平凡的一个，在我们心中也是最不平凡的。

纵然她是茫茫人海中最平常的一个，在我们心中她有着异于他人的美。这份美，长年据于我们心中，与平常的美丽无关，与外貌气质不同，是那种自然而然就生根发芽于我们心底的美丽。最美的一个，没有之一。

几个月前，妈妈生病，我的那种徬徨无助，那种惊慌失措，至今想来依然心有余悸。

这些天，妈妈又牙疼，医生说就是湿热。可那药效再不如从前那么好了，妈妈感叹“现在，起风了，稍不注意便会着凉，一晚上睡觉不好，隔天人便没精神，这人呀，真是岁月不饶人，老了。”

我听着心里一阵伤感，可嘴上却云淡风轻地说：“人嘛，一年一岁，药效自然没有年轻时那么灵了，这又不算什么，慢慢调呗！”

然后忽然发现，一直被别人说着的“你妈真年轻”的妈妈，好像真的有点些老了。

妈妈一直头发稀少，可如今发现头顶上真的快脱光了。妈妈一直健步如飞，可如今慢慢地好象也没那么快了。妈妈曾经一年都很少有个感冒头疼的，可如今也如我一样要时不时的要吃药了。妈妈耳朵一向灵敏，可如今我听见的她却反应慢了。妈妈一向不落人后，可如今眼也有些花了……

是谁说的，如果有一天你吃到嘴里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那是妈妈老了。

妈妈年轻时，牙齿便掉光了，一口都是假牙，所以一直习惯了妈妈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吃东西老要噎着，不是牙口不好，而是真的有些老了。

我的妈妈，也才六十出头，每天坚持锻炼，买菜做饭，与往常一样，可或许是因为日日相处，那些细微地变化竟然被我们忽略了。

先生曾经让我要学着买菜做饭，也曾让妈妈教我各种风情习俗。妈妈觉得不必要，因为她觉得她现在各种事情都还游刃有余。我不热衷，是因为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会，妈妈便会一直这么能干，这么年轻，一点也不显老也不见老。

我知道我的逃避是为了掩藏心里的担忧。

我知道我以为我故意忽略了岁月，岁月便算不上无情。

我知道，妈妈天天坚持锻炼，不肯落下任何一天，她也是因为怕老。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因为妈妈的维护，先生的呵护，我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当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每日三餐，一天三泡茶，一起喝茶看电视，一起吃饭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可以过着这般悠闲的日子，我可以整天呆在家里也不觉得闷得慌，那是因为有妈妈相陪。

与其说我陪着妈妈，倒不是说是妈妈照顾着我。我便是永远都是一个女儿的角色，而不是媳妇。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而这个星期天便是母亲节。妈妈生于一个不平凡的日子，过着最平凡的日子，与最平凡也最伟大的母亲节总是相差不了几天，甚至有时候是同一日。

俩孩子都住校，先生也出差在外，但他会特意回家，早早地订好包厢。吃过饭后，又匆匆出门。本来想晚饭拍了图片再上传，哪知道，忘记带相机了。

不管是什么仪式，只要心意到了，其他都是次要；不管如何过的生日，只要感受到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衷心地祝福妈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2014年5月6日星期二20:5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