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图片来着浮生若茶慢慢品 文：烟儿

我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我往哪里去，没有人明了。我之前是谁？谁之后是我？转转兜兜如迷雾。淡墨山头，素白腰。茫茫的是天还是地？挥之不去是天之云还是地之雾？或是往事如烟淡淡染，逝者如水潺潺。

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路，那一日恍恍惚惚至此。无意间，看到水中倒影，不由惊呼：这就是我，我便是此影？一直以为无形无状无心，却原来你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走过山青，飘过荒芜，红尘紫陌上那一抹清影，一直随行。

这么些年，一直未变，山黛如墨，水清无波，那碧树绿草也都如斯。就连这轻轻的脚步也一般无二，只是这沧海何时成了桑田，这高山怎成了沟壑，这原来无牵无碍的云山雾海也泛起了淡淡愁思。

我已远去了你的视线，离开你的身边，没有我的阻碍，你将更加清明如镜。没有我的明天，更是阳光满心间。没有我，这水更澈，这山更碧，这树更是郁郁苍苍，翠翠萋萋。只是，只是，你这泛着涟漪的微微面容下是否真的不起一丝波澜，一缕怀旧，一点记忆，一些缅怀？当夜深人静时，心头是否也有过一身影在冷冷的夜风下随风摇曳……

默默地守候，静静地等待，说不清已经多少年？从崭露头角，伸出粉粉嫩嫩的手脚到如今已经沧桑了容颜，究竟过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那些早已干枯的华发不是因为岁月的风霜和时光的浸染，是因为你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无视这些年的守望而死了心灰了枝。不怨你的无情更不想怪你的冷漠，只要，只要你过得安好！

可是，你安好么？轻叹一声，终将不敢老去，枯了的心又长出守护的绿叶枝枝。

四野，无人；四周，无声。我喜欢这样的时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孤舟。静静地泊在港湾，不再四处漂泊，不用到处流浪。前路繁华也好，沧桑也罢，与我而言，此刻的风平浪静，云绕雾罩正是偷得浮生半刻闲的美好。安静得只剩下一颗心在跳动。那一日，小船头的邂逅，小伞下的默默无语，小伞外的缠绵细雨，水面上的圈圈涟漪，空气里的柔情蜜意……那样的红尘相遇沉重得差点翻了舟……

如今想来，依旧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懊恼？是含羞还是埋怨？是进退两难还是左右逢源？是三生有幸还是唯愿不相逢…

迎着晨风踏着早露，披上蓑衣，摇起撸，轻拍水面渐入云水深处。把那一层轻柔如雾飘逸似烟的网兜入水里，坐在船头提醒鱼儿莫上钩。渔翁之意不在鱼，只在山水之间，烟雾之中，收放之余，得失之外。一壶浊酒一孤舟，一身烟雨一日闲。

老的时候我想这样。红尘繁华不如蓑衣一身，功名利禄不如一刻清闲。携手山水，不问尘事。

一切重回朦胧。这样也好，黑白影像并非一定灰暗，似明未明也并不全是绝望，世间事，若都说得清，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就在于那似清未明，似远还近。明明近在眼前，可一旦拨开迷雾失了距离便觉得不过如此；一心想要拥有，一旦出手便搅碎了那个水中月影。到头来，依旧双眼盈盈，一手空空。

寒风薄雾浓烟里，相对无语，相偎依依。一直活在过去，念着远去的人，想着昨日的事，叹一声物是人非今非昔。却一直忽视你在身旁：风来时屹立不语，只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阻挡一些寒气；雨来时，总是努力伸长自己的双臂，哪怕只为了多挡一颗雨滴。

终于明白，总是遥望前路那个早已经消逝的背影，不如睁眼看看你默默的付出；与其活在回忆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倒不是斩断枝枝末末，给自己也给你一个重新的开始。

或许，醒悟得不迟，或许，悔恨还来得及。

不想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想告诉你，一切都明了，相伴相携再无旁系。

不想承诺：什么天长什么地久，只想告诉你，这一刻将镌刻记忆，珍藏珍惜。

别悲伤，那一地的落叶，那不是离别的痛楚，也不是难舍的心意。那是脱胎换骨的舍弃，那是重新开始的勇气。没有舍哪来的得；没有离哪来的聚；没有放下又如何重生。一叶一叶都是曾经的旧伤痕，一片一片落地都是一次决心的坚持。

还记得那条小径吗？那是初次的相识。还记得那天下雨吗？那是你伤心的泪滴。还记得第一次远行吗？就在这里挥手告别。还记得第一次萌发对人生的探索么？就是在这大树下。

佛祖在菩提树下，悟了道。听说，那菩提树是佛祖前世的爱着的女子。

你在这树下开始前行的征程，听说，你走后，这树掉落了一地的叶子。

那不是挽留，也不是心碎，更不是呢喃的伤心的泪

那是，满满的祝福。为你，甘愿丢弃一身的翠绿与满身的傲气。只想低到尘埃里，为你开出一朵平安的花儿。

再长的思念长不过路的方向；只是铺满一寸是一寸。

这条路曾有你走过的脚印，只想，贴切你的气息近一点再近一点。

哪怕风雨侵蚀，时光流逝，所有的所有早已经烟消云散。

再怎样坚持也敌不过时间的摧残，再怎样不舍也难奈北风的催促，再怎样的固守也禁不住一声一声地“算了吧，算了吧”。并不是留恋这大树的庇护，也不是看不清终有一天总会离开的结局。尽管早已经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尽管已经历尽沧桑看透得失。

可是，看不穿，放不下的是：你回来时只有树枝的光秃秃。

满目苍凉时，你将怎样的悲伤莫名。

我不离去，只因你不愿意。

                                     2012年1月11日星期三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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