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她是文艺范的祖奶奶

潇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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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喜欢她，总拿她那点政治不正确的往事说道，其实对她又不了解。我也有说乏了的时候，但每次默然念起，依旧如眺望大海，充满神奇的力量。

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

信笺就信笺吧，偏偏还是朵云轩的。这个定语加的很文艺。朵云轩是上海一家书画拍卖行，但它建于光绪二十六年，初营文房四宝。诗笺信纸，书画篆刻很有名。另外“朵云轩”三个字古雅别致，任谁念了都温润满口，余香扑鼻。月亮、铜钱、朵云轩，这几个意象加在一起，《金锁记》的这句开头一下子就把人带到古中国的情调里了。

从这里起，她就被无可替代地成了文艺范的祖奶奶。像这样情致婉约的词句，在她的作品中纷纷散落，形成一种绮丽的风格，犹如中国古典服饰中的镶滚包钉盘镂不厌其烦层层精细，那一种繁丽精致就叫张氏语言。

语言之外，她落到世间，“她是真会穿了前清的缎袄，三滚七镶盘花纽襻，大袖翩翩走在华灯初上的霞飞路上。” 她和炎樱一起设计的衣服“如同博物院的名画到处走，遍体森森然飘飘欲仙，完全不顾别人的观感。”从小说到生活，她就这样任由自己迷失在旧年的繁华里。木心笑她“才气发作，一路成了瑕疵。好像做弥撒时嗑起瓜子来”。

文艺理论家都反对词语堆砌，但似乎唯独她使得。她就像灵魂的接力棒一样一把接过古典文化的精髓，一身珠玉少年游，无羁无绊风光一时。路向又没错，身心又干净，还有比这更迷人的吗。

为什么木心认为这是瑕疵？如果是，也很可爱，你可以看到她的喜好、走神、不一本正经的样子，总之，不顾既定章法的做法都有点新鲜有趣。而且，也完全不影响小说的效果。这样只让人徒生嫉妒，这些充满小瑕疵的作品带着多么从容和轻松的心情呢。反过来，那些努力没有瑕疵的大家作品也不怎么样吗。

她的文艺是喜欢，是简单的穷尽了趣味的喜欢，是“永远对颜色感到饥渴；对于音符、字眼极为敏感；气味也常常使我快乐。”这种简单的趣味完全发自本性，是很个人的一种深入体验。她知道自己“懂得怎么看七月巧云，享受微风中的藤椅，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颠的绿叶”，她也清楚生活的另一部分艺术，是她无法领略的。因此即便被人当做文艺范，她也没有故作姿态，扭捏着出来晒世界，只是更加恣性，更加投入，直到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充满了生命的愉悦。”凡是体会到这一层的人无不会心一笑，美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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