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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谏臣私心 |
分类: 渔樵夜话 |
即位之初,虽然魏征是大哥李建成的旧属,太宗皇帝却对他毫无芥蒂,信任有加。“数引征入卧内,访以得失”;
李世民自比作金子,将魏征比作良冶善锻金器的巧匠。朕纵然是块金子,埋没沙石,“何足贵哉”?只有经过你魏征一双巧手打磨,方成宝器,才为人所爱戴;
提起魏征对国家的贡献,太宗不惜溢美之词:“绝域君长,皆来朝贡,九夷重译,相望于道,此皆魏征之功也。”大唐万邦来贺的盛况,这可都是你魏征的功劳啊!
至于人格品性,太宗常对侍臣们讲:眼下朝臣中论忠诚和正直,无人能超过魏征(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征);曾当众夸奖魏征远胜三国诸葛孔明,践行仁义,一心要将朕打造成尧舜那样的明君;
魏宅过小,太宗宁停建自己的殿宇,材料拿去给魏家建豪宅;
魏征病倒,太宗连番遣人探望;病情危重,太宗索性安顿专人驻守魏家,随时通报病情,赏赐宫中药膳;又先后两次圣驾亲临魏家,“抚之流涕”,询问他有什么遗愿;病榻前,太宗郑重许诺,将爱女衡山公主下嫁魏征儿子魏叔玉。当时公主就在身边,太宗为博病人一笑,逗趣说,你这个老公公是不是该起身瞧一眼未来的儿媳妇呀,啊?!
天不假年,魏征死了。“太宗亲临恸哭,废朝五日”;
魏征出殡,“太宗登苑西楼,望丧而哭”;
如此尚不尽情,为寄托哀思,太宗亲自为魏征撰写碑文,并书之刻石;
魏征死已有些时日,太宗仍郁郁寡欢,经常独自登上凌烟阁,久久端详魏征的画像,赋诗以遣怀念之情;
李世民赞美魏征最著名的句子是:“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魏征一逝,朕“亡一镜矣!”“人镜”之说,自此滥觞。
一切若止于此,魏征在唐太宗李世民乃至所有人心目中,将永留完美的刚正无私的诤臣形象。遗憾的是,人性都有弱点,任谁也做不到白璧无瑕。魏征也未能免俗。
魏征过世已经很久了。这一天,莫名震怒的太宗皇帝放出话来:取销衡山公主与魏公子叔玉的婚约!给朕去推倒魏征墓前朕起草勒刻的石碑!——显然,魏征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一切源于魏征生前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征又自录前后谏诤言辞往复以示史官起居郎褚遂良。”原来,魏征把自己劝谏天子的谈话内容,分门别类记录在纸整理成册,私下交给了收录撰写帝王起居注的郎官褚遂良。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宗听说后脸陡然变色。你魏征这样做是何居心?大唐贞观盛世,那是朕的文韬武略!纳你之言,那是朕的博大胸襟!朕夸你为巧匠,说你是“人镜”,你倒真会顺杆子爬,用在朕身上的一凿一斧,你都一字不落地保留着,且要留在史册,你莫非是想告诉世人,大唐的物阜民丰国泰民安,全仰仗你了魏征?!如此说来,你的表面的一副赤诚辅佐之状,原来包藏着一颗与朕争夺才智功名的心?!
魏家由此而“渐衰”矣。
此小失误,无异于魏征人生一大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