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有界,界在对话(转)
多元有界,界在对话
任何理论都是有边界的,“多元解读”也不例外。按斯宾诺莎的说法:一切规定都是否定。获得就是失去。过去我们认为,理论研究就是抹去这种边界,使它绝对化。错了!实际上对于一种理论而言,最为重要,最有价值的,恰恰是这一边界。边界正意味着对话的可能。有边界,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长处和不足,从而因为自己存在不足而被对方所吸引,因为自己存在长处而吸引对方,从而各自到对方去寻找补充。多元有界,界在对话。
“多元解读”作为一个审美概念,它同它反叛的“一元解读”一样,都受制于传统的美学学科范式。传统的美学学科范式突出的往往是一种独白式的逻辑。处处强调一种美学范式的可通约性,强调一种自我中心的美学,居高临下地要求他人洗耳恭听,是其典型的内在要求。这是一种强迫的方式,中心化的方式。以中心化为例,中心化是一种认识世界的角度,古希腊哲学的“人是万物的尺度”,就是一种中心化的独白。而到了康德提出的“人给自然立法”,则是中心化这一独白的大力推演。结果犹如世界以地球为中心,地球以人类为中心,美学也在中心化的独白中建立起一系列的理论模式:在中心与边缘的对立中突出中心,在绝对与相对的对立中突出绝对,在理性与感性的对立中突出理性(或感性),在一元与多元的对立中突出一元(或多元),在作者与读者的对立中突出作者(或读者),在接受与创造的对立中突出接受(或创造)。在这里,作为中心的一方几乎不受任何条件的制约。
一般来讲,过去通行的“一元解读”是“作者中心论”的产物,其“一元”单指向作者,而别无他人。那种非作者的权威解读,其实是伪“一元解读”,它必将为新的权威所取代。而现在提倡的“多元解读”
,则是“读者中心论”的产物。它与西方流行的接受美学密切相关,其“多元”指向普通读者,“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姚斯引西谚云)而这两种中心论,在笔者看来都是传统美学学科范式下的“独白”,它们互相排斥,惟我独尊,都以否认自身理论的局限性为前提。然而在美学研究中,局限性的存在却是必然的。“一元解读”的局限性在于“作者死了”(罗兰巴特语),记录在纸上的思想难免被岁月的沙尘侵蚀,变得模糊不清了。而“多元解读”的局限性在于读者本身的局限性,读者的审美经验千差万别,审美水平参差不齐,这些因素都在审美价值层面对“多元解读”形成制约。
当代社会,美学研究从独白转向对话。所谓“对话”,就是美学家认为自己不可能完全从逻辑上把握、规定和制约对象,它以承认美学的有限性为前提,强调美学范式的不可通约性以及自我的非中心化。“对话”相对于“独白”是一个很大的理论进步,也与多元对话的时代精神紧相合拍。但现实是这种对话常常被庸俗化理解,往往表现为多元内部的对话,而非多元与一元的对话。而笔者强调的恰恰是后者。多元与一元才是构成主要矛盾的双方,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应在多元与一元之间进行。作为一种新的美学范式,“对话”和“独白”相反,在它看来,局限是完美的前提,差异是同一的前提。因此,它奉行“差异无过错方”原则,既不否定一元,也不否定多元,而是努力寻求一元与多元由对立走向和解。
“一元解读”走下神坛是历史进步的必然,但不能认为“多元解读”就可以取而代之。在新的美学范式下,“多元解读”和“一元解读”是平等对话的双方,它们互为中心,又互为边缘。也就是说,当“多元解读”暂时成为中心时,其边缘必须而且只能由“一元解读”来界定。
据此,多元有界,界在对话。是对话将多元与一元捆绑在一起。没有与一元的对话,“多元解读”将最终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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