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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学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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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大窝凼

(2009-05-22 15:46:38)
标签:

大窝凼

木屋

天眼

射电望远镜

杨朝礼

分类: 散文随笔

 

永远的大窝凼

克度大窝凼(图片来源于平塘金盆网)

注:“大窝凼”位于平塘县克度镇绿水村然路组,是我们国家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即将落户的地方,为了配合大射电工程的开工建设,大窝凼居住着的12户人家63口人将于6月份搬出这块他们生活和熟悉的故土,到克度镇政府所在地——红塘街上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永远的大窝凼

(图片来源于平塘金盆网)

第一次走上去大窝凼的路,我们是从山脊走过去的,没有公路,我们的双脚只能丈量在石头延伸出来的小路上,从一面坡翻到另一面坡,从一个山头走到另一个山头。当我们走得气喘吁吁,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在一个山头上看见了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透过树林,我们看到了房屋,看到了房屋里飘荡出来的袅袅炊烟。陪同我们的一位镇领导告诉我们:那就是大窝凼,是地球天眼即将选址落户的地方。

2001322,那是我采访本上记录的一个日子。那一天我所拍摄到的照片里,阳光柔柔地在大窝凼的上空展露着一层不变的笑脸,然后把我们穿行于小路树林间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拖曳进大窝凼,让我们在感受如画风景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科学之路的行之不易。

其实,很多寻访这个科学宝地的人在这之前就已经走过这条山路了,我们那次去只是为了增加一些记忆,用我们的镜头把那片土地上更多的神秘带出来,让外界更多地了解这个被称为“大窝凼”的地方,了解地球天眼将要选址落户的家园。当被外界热议得沸沸扬扬和无数次的期待后,经过若干次的科学论证和考察,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落户地选址最终选择大窝凼这片土地时,更多的人就对这个大窝凼好奇起来,然后摩肩接踵的好奇者们就沿着山路向大窝凼走来。这其中,山路被开挖成了公路,寂静的山野变得不再神秘,一拔一拔的科学家们也顺着公路走了进来,用他们的智慧为这片土地开始量身定做适合地球天眼安住的家园。

永远的大窝凼

(地球天眼落户后,这些房屋将随着使命的终结而远离这片土地)

200958,我再一次行走在通往大窝凼的山脊上,虽然这次不再步行,不再走小路,但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雨丝还是让我一开始几乎陷入沮丧,这样的天气,除了坐在车子里感受行路的颠簸外,我还能做什么?从平塘县城出发后,雨就一直下个不停,偶尔也停歇过一小段时间,甚至于还可以看到太阳,但是转而双眼又被更大的雨帘迷住,直到我们在大窝凼的坡顶上停车步行,雨都没有停歇。站在山顶上,透过雨丝搜寻记忆中的大窝凼,山朦胧了树也朦胧了,就连通往大窝凼去的那条小路也朦胧了,在这样的雨天,如果不是有熟悉这里环境的人来引路,复杂的山形会足以让我像钻迷宫一样迷路。想象着这里在不久的将来要变成一个引人入胜的科技园:山顶上支起透天的明镜,山窝里睁开通天的神眼,从山上到山下,移动着的都是一个个忙忙碌碌的人,与苍天对视,与上天的神仙对话,所有的山和树、石头和泥土成为这些新鲜事物的背景。到那时,偏僻的便不再偏僻,热闹的将会更加热闹。

在雨中,我们清醒地找到了通往大窝凼的小路,一路走下去,一股熟悉的气息就浓浓地向记忆中飘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我们走到半山的时候,笼罩在大窝凼上空的那些雾霭已经飘高,飘远,大窝凼内那间我曾经驻足喝茶品酒的木屋,以及木屋主人熟悉的面孔走进我尘封的记忆时,时间就此凝固了,感觉好象自己就不曾远离过这里,仿佛还是依旧围坐在熟悉的火坑边与主人及朋友们一道畅饮高谈。我并不是那种见了酒就挪不动脚步的人,但是今天重新坐进曾经光顾过的木屋,我却有了一种想喝酒的冲动。意识上我此次来大窝凼就像回家,没有陌生过客的感觉,也没有到此一游的激动,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要说第一次来让我有所感受的话,那么这第二次来我就记住了,记住了这片神秘而充满向往的土地。

永远的大窝凼

(在大窝凼生活了68年的杨朝礼老人

“大窝凼已经不是我们的了。”第一次我来时和我一道喝过酒的杨朝礼老人,今年已经68岁,身体硬朗干瘦,着一件蓝布对襟衣,带着叹息的语气娓娓地向我诉说着大窝凼的历史,其伤感的情绪感染着我,让我也燃出了离情别绪的惆怅。为了国家的的建设需要,大窝凼的人必须让出这片土地,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杨朝礼老人说他的老伴前不久刚刚去世,于是他请来很多人将老伴抬出大窝凼,抬到外面的山上去安葬,让老伴“既让出这片土地又不远离这片土地,还能够感受到科学技术带来的变化和发展”,因了老人的这句话,永远的大窝凼才这么生动地向我的文字中走来。

这样的季节,如果是换在另一个地方,寨里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人,可能大部分都外出打工去了,而在大窝凼,这个只有63口人的小寨子里,人们却一个不少地呆在家中,等待着搬迁日子的到来。从年初开始,搬迁的气息已经夸张地在大窝凼弥漫。在远离大窝凼的镇政府所在地——红塘街上,由政府投资修建的新房已经快要落成了,那都是清一色两层楼的漂亮楼房,这样的楼房杨朝礼没有住过,寨上的几个老人都没有住过。

在与大窝凼人感受搬迁气息越来越浓的气氛里,总觉得大窝凼有很多东西没有看够,从一幢木屋到一幢木屋,从一个院子到一个院子,从一块田埂到一块田埂,从一块菜地到一块菜地,从一棵树到一棵树,从一片竹林到一片竹林,甚至于从一颗石头到一颗石头……仿佛总有拍不完的照片,留不完的记忆。也许是因为要搬迁的缘故,这里的主人不再把他们当成主人,也不再把我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当客人,当我们围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们不再对我们陌生,而是端起碗与我们一道碰得豪情满怀,然后仗义地对我们说:“干,今天就点到为止,等搬家那天你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再来个一醉方休。”

几个小时的暴雨,破例在我们停留大窝凼的时候停了下来,可能是一种巧合吧,但我更认为是老天叫我们要好好地观看大窝凼,好好地记住大窝凼。当我沿着田坎走到大窝凼田坝中间那口唯一的水井边时,水井边上那棵花红树上的果子被风吹落下来,一下子就掉进了我的衣领里。那是一个还没有长成熟的果实,绿色的果皮上还长着一层灰绒绒的细毛,就像少女脸上的绒毛,特别惹人怜爱。井边还有一棵桂花树,是杨朝礼老人从别处移栽过来的,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在大雨的洗礼下,这棵桂花树就像大窝凼土地上的青春少女,亭亭玉立,青春靓丽,然而它的命运也即将随着大窝凼的改变不得不远离这片滋养它成长壮大的土地。也许在大窝凼改变前我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我尽可能地用镜头搜寻到我需要的东西,一口水井,一棵果树,一片竹林,一所老坟,一间木屋和那些站在木屋前守望的大窝凼人。我就这么随意地行走着,随意地寻找随意地拍摄着,毫无目的,只跟着感觉去不断地选择,然后不断地遭遇不期而至的景观景物。

永远的大窝凼

(这棵花红树脚下的这口水井也将随着大窝凼的改变而消失

穿过一片竹林走进一个院子,主人就像特意在等着我一样,早早地就在门边摆放好了椅子,刚一落座主人就叫我给她和她的几个孙子照相,随后又叫来她的儿子、儿媳们,叫我给他们来个全家福。他们站在木屋的大门边,背景就是身后的老木屋,嘱我一定要将木屋照进去,将木屋照清晰一点,给他们留个纪念,我尽量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刚刚为这家人家拍照完,一个小伙子就走过来对我说,他家在上边,想邀请我到他家去看看。我跟随着他沿着一道石梯往坎上的他家爬去,在走进他家院子时我看到了一个卫星接收天线很随意地摆放在路边。对着路坎上的木屋拍照时,我把这个天线也拍进了镜头里,我把这些照片拿给小伙子看,看到这张有天线的照片,他对我说:“这张有点意思,以后来我们大窝凼,就只有大天锅(射电望远镜的大天线),没有小天锅(天线)了。”在大窝凼,时间对这里的人而言,似乎走得太快太急,要不是还背着一个相机,光是听这里的人诉说,决不会想象出大窝凼之前的历史和之后的意境。对于搬迁,每一个大窝凼人都怀着千般的不舍和万分的不弃,因为不舍和不弃,他们的叙说就显得拖沓,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显得无章可寻,也许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拖沓来凭吊、来挽留住渐渐远离他们的大窝凼历史吧。

永远的大窝凼

(空旷的老屋终将只是大窝凼人的一个记忆

但该走的终须要走,尽管有诸多的不舍,对于让地于科学技术的发展,让家给地球天眼来安家,大窝凼人还是想得很开。从知道这里将要变成一片科学技术园区时,他们就做好了让地让家的准备,只不过真正到要搬离这片生养他们的故土时,他们才生出了依恋和不舍,但这种依恋和不舍在舍小家为国家的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从国家的利益出发,义无反顾地让出他们的家园。对于大窝凼人而言,从今后他们也只是这片土地上来去匆匆的过客,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走出去他们将会建造出一个更大更广更舒适的家园。

到与大窝凼告别的时候了,那条小路从山外延伸进来,然后又从这里延伸出去,来往于大窝凼的这条小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定会行走着很多像我一样来去匆匆而又充满着依依不舍之情的人吧?想到47岁的杨天明在祖坟前说过的那句话:“尽管这里居住条件不怎么好,但是要远离了却有一种伤感,就是想哭,很舍不得。”他的话让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只要对一片土地生情,这种情愫也会像深爱着一个人一样,在分离的时候就只能用痛苦和依依不舍来回味。

永远的大窝凼

(杨天明告诉长眠地下的老祖宗:我们要搬离这片土地了)

从大窝凼往回走,上坡的时候,我们都走得很慢,不是因为下雨路滑,也不是因为酒喝得太多,而是因为我们来的这些人都对大窝凼牵挂得太多。虽然离开大窝凼时我也有点依依不舍,但是踏上回归的路时,我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大窝凼的视线。在半山上我冒雨再一次对大窝凼进行拍照,恨不得想把所有我熟悉的大窝凼的景物都收藏进我的相机中。我知道,下一次再来时,大窝凼决不会是今天的样子了,所以我必须趁它在还没有改变前,在我的镜头里也是在我的记忆中多留下一个永远的大窝凼。

永远的大窝凼

(取代小天锅的将是上面第二张图片中的大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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