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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马诗创造》--第七章 虚与实

(2016-04-02 23:11:09)
标签:

非马

刘强

非马诗创造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1.5

分类: 评论非马

《非马诗创造》,刘强著,中国文联出版社,北京,2001.5

 

第七章 虚与实



  重视审美,是非马的诗创造的一个突出特色。

  重视审美,是非马现代诗美艺术的一个重要走向。

      这,也是当今整个诗坛的一个重要走向。

  非马的审美意识由“实观”(传统“物观”)向“虚观”转型。这是现代诗美艺术的根本转型。

  “虚观”的审美意识,标志着非马诗创造的艺术思维方式是超前性的。


一、诗教与审美

 

非马的许多小诗,写得很美。也许,这就够了。美的本身,就包含着意义。它是人的生活所不可或缺的。

读《海上晨景》:

 

    从一动不动的黑眸里曳出

    一条耀着阳光的

    白线

    一只小海鸥

    穿梭盘旋

    把蓝天与绿海

    缀得

    天衣无缝

 

一首很美的小诗。是生命原初之美。

生命自宇宙的“黑眸里曳出”,亮丽地跃动。蓝天与绿海“阴阳交泰”,美丽的拥吻,是由于一个小小的生命在“牵线”。

于是,宇宙呈现无限生机。

一种亮丽的自然、人生景观,大美!

《海上晨景》,是一种生命原动力勃发的意象。

如果弗洛依德先生在,也许会读出宇宙的性意识。无论如何,是一种生命意识。

能感觉到美就行了,能得到美的享受就够了。能从美的享受中陶冶性情,更是一种“超拔”了。

在当代人类的物质生活中,审美活动急剧增多。当人一旦完全脱离动物界,当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时,任何对象对他来说都可成为审美对象。人们的衣、食、住、行,以至宇宙的动、静、隐、现,其中的审美因素正在不断增加,甚至科学研究也会充满审美情趣。

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人类享受的性质也必将发生深刻的变化,将由物质性享受向精神性享受过渡,而审美活动则成为最高的一种精神享受。

在未来的社会里,审美将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

非马的这些小诗,只写一点点情趣,或一点点美趣,或一点点某种灵性感触。不必从中去翻弄、寻找什么意义。不过,或许其中隐藏着机锋,有更深更大的意义呢。

这,就是出“虚”了。

读《秋叶》:

 

    叶落

    乃为了增加

    地毯的

    厚度

    让

    直直坠下的

    秋

    不致

    跌得太重

 

一种审美情趣,乃是一种“虚”趣。

“叶落”的“虚观”。

春的展枝和秋的落叶,只是宇宙的一些动作,展现一种平衡态而已。平衡,才能生生不息。

够了吗?还不够。

“叶落”的一种自我牺牲精神。和谐的大自然,是由无数的自我牺牲构成的。

这,就是“大象”。

“叶落”,出了一种最高人格精神。

小诗不小,说不可说。

看得出,非马的“隐藏”,是在有意识地避免诗的“教化”。

看得出,非马是在有意识地弄“虚”!

“诗教”,从孔子删诗起,就成为中国诗的传统。但是,愈演愈烈,乃至偏执于儒文化的“奴性”教育的一面,从而成为人的一种精神枷锁,压抑人的个性发展。

诗,偏向人的心灵。因此,有一个“养心”(教)的问题。

诗表现现实,是一种心灵的现实,或现实的心灵。心灵,是现实的窗户,或者说,心灵是现实的缩影。诗的社会层面亦在心灵深处。

诗,是以审美感染人的心灵,净化人的心灵,提升人的精神境界,以此推动时代和社会走向光明和进步。

这,是一种“大教化”,包括“识”、“教”、“美”、“乐”的全部总和,是一种“灵”的教化;而不是儒文化所偏执一时,“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样一种“对症下药”的教化。

这种“诗教”,是“识”、“教”、“美”、“乐”统一于审美,以审美启迪人的“灵性”,开发人的创造力。

诗,给人灌输更多一些“灵性”,尽可能多涤除一些“奴性”,这样,人的创造力就会无限了。

诗,给人以审美,就是启迪人的“灵性”。

诗,如果不重视审美,作为诗来说,想“教化”也是不可能的。

诗若不能审美,“教化”只是一道“符”。

诗的审美,是诗的一种根本特性,“诗教”只能涵融其中。

诗的审美规律,是诗的一个根本规律,逾越不了。

当这样认识“诗教”与审美:

“诗教”是有限的,审美是无限的;“诗教”是瞬间的,审美才是永恒的。


二、非实非虚,大实大虚

 

非马的现代“两比”艺术,其中“比现代更现代”如何理解?

非马的诗创造,涤除了西方现代诗的某种糟粕,如颓废、阴暗以及脱离现实等,因而提升了现代诗的意蕴和境界,这对西方现代诗是一种超越;

非马的诗创造,在运思方式尤其是“虚观”的审美意识和“远距离”象现艺术这两个方面,是“超前性”的;不仅超越了现实主义艺术,也超越了西方现代派艺术。

至于其他对现代主义技巧方面的超越,则可以就诗论诗,不必一一列举了。

前面说到,非马的诗创造很重视审美;但是,非马的审美意识与众不同。他的审美意识的突出特点,是从前性、当前性和超前性的结合。如果可以构建这样一个审美模式的话:

  审美理想→审美感应→←审美构思→审美意象

  其中,审美理想是目标,指引者;审美感应和审美构思是审美思维过程,过程中有多次彼此往返;而审美意象则是前三者活动创造的成果。

那么,在非马的审美思维过程(在审美理想指引下,审美感应和审美构思彼此交错活动)中,与众不同的是,他取一种“虚观”,而传统则是一种“实观”。“实观”停留于“物”,“虚观”则超越于“物”。传统的审美构思,停留于“从前性”和“当前性”,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审美习惯;而非马的审美构思,极具“超前”意识,是“从前性”、“当前性”和“超前性”的结合。三世全息,超时空性的。

“虚观”和“实观”是两种不同观物方式:“虚观”观物方式,是以我之“虚”观物之“虚”--“以虚观虚”,物、我两虚,大实大虚;“实观”观物方式,是“以实观物”,物我两实,且是“小实”,眼前之“实”。以我之“实”观物之“实”,创造的是“实象”,即小象;以我之“虚”观物之“虚”,创造的是“虚象”,即大象。

对此,非马自己作过解释。他说①:


    我记得读过一个日本诗人写的一首关于苍蝇的诗,我们一般人看到苍蝇,一定会觉得他它很脏,很可厌,不是把它赶走,便拿起苍蝇拍子,一下子打下去。但这位诗人对苍蝇的感受却是:“别惊动它/它在搓手搓脚哪”!使我们读了大吃一惊,原来连可厌的小小的苍蝇,都有它生命的尊严以及可爱的一面。如果一个人对小小的苍蝇都不愿去惊动,你能想象这个人会去仇恨另一个人,或无缘无故拿着刀枪去杀另一个人吗?

一般人看苍蝇便是苍蝇,这叫“以实观物”,物我两实;这位日本诗人的观物方式不同,他看到的苍蝇不是苍蝇,而是一个小生命。他的眼光跳出了“实”,看到了宇宙的生生相息。他的观物方式便是“虚观”。他创造的意象便是令人吃惊的“大象”。

非马写过一首题为《鸟笼》的诗,在台湾诗坛曾引起过轰动:

 

    打开

    鸟笼的

    门

    让鸟飞
    

    走


    把自由

    还给

    鸟

    笼

 

这首诗,创造了一种“非实非虚,大实大虚”之境。

曾经有好几位诗评家,都说它是非马艺术思维中“反逆思考”的一个典型诗例。

这意思是说,非马这首诗的思考方式,同一般人相反:超越“物观”,进入“虚观”。

一般人以为打开鸟笼的门,让鸟飞走,当然是把自由还给鸟。这叫“以实观物”,物我两“实”,只见“实”,不见“虚”。

非马的观物方式不同--所谓“反逆思考”,就是在艺术构思上,对“实观”实行“反逆”,取“虚观”。所谓“把自由/还给/鸟/笼”,便是一种“虚观”的超越。

鸟笼关鸟,鸟笼本身也受到拘缚,失去了自由。

一般人的观物方式,只见鸟被鸟笼关的不自由,不见鸟笼关鸟的不自由。这就是一种“物观”,停留于小“实”。非马大跳脱,跳脱“物观”,升华而为“虚观”,眼界大开阔了。

他进入了一种高层次的自由之境:宇宙自由。

这就是一种“非实非虚,大实大虚”之境。

非马说:
    其实,我只是想指出,每一样东西都有好几个面,我们不能老是站在我们习惯的位置看东西,有时候应该走到另一个地方去,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来看,这样我们会发现,世界上其实到处都充满了新奇有趣的东西。山川河流,花草虫鸟,每样东西都有它的美,都有它可爱的一面,即使是小小的一粒沙,我们都可以从它的身上看到生生不息的宇宙。

非马说的“走到另一个地方去”,就是指的“我”在观“物”时,不以“实”观,而要进入“虚”的层次,以“虚”观。

他说的从“物”的“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来看”,就是跳脱“物”的原来层面,观“虚”。诗人如果能“以虚观虚”,见“大实大虚”;那么,他所创造的诗的意象,便会是“新奇有趣”、令人吃惊的“虚象”,“大虚”。

禅宗有一段极妙的话头②,可以用来禅释“虚观”:

 

    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而今得个休歇处,依然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这是一宗著名的禅宗公案,是唐代青原禅师惟信的一段偈语。

他第一次“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实观”,是以“实”观“物”;第二次“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一次“跳脱”,“入”得理性窟子,小“入”;第三次“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再一次“跳脱”,大“入”大“出”,走到高层次上的“虚观”,以“虚”观“虚”。

以“虚”观“虚”的结果,非“实”非“虚”,大“实”“虚”:

“山”,已不是原来的“山”;“水”,也不是原来的“水”了。

这时的“山”和“水”,进入“宇宙全息”状态,出“有限”而入“无限”,成为“宇宙万物”了。

这个“宇宙万物”,“从隐蔽处现身”,它的根本性质是“无”,一种超越“有”“无”的“无”。

“无”,非“实”非“虚”,大“实”大“虚”。

海德格尔说,通常的逻辑思维都压下这个问题不谈,因为“思维在本质上总是思维某物,若竟思维‘无’,那就不能不违反它自己的本质来行事了”。可是恰恰这个玄而又玄的“无”,是至为紧要的,它是意识的本初状态即净化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万物才能无蔽地敞开它的本质,“没有‘无’所启示出来的原始境界,就没有自我存在,就没有自由”,只有人--海德格尔称之为“亲在”--自身嵌入“无”中,一切才会真象大白,“无”把人带到宇宙一切的面前,使人与自在之物融于一体,这时,人“已经超出在者整体之外了,这种超出在者之外的境界,我们称之为‘超越境界’”③。

所谓人自身嵌入“无”中,“无”把人带到宇宙一切面前,使人与自在之物融于一体。这种“超越境界”,依我们的理解应是“物我两虚”,进入了“大实大虚”之境,即真正的“无”境。

但是,很遗憾,海德格尔所谓的“超越境界”,实际上是一种“原始境界”;它是“回到”,而不是真正的“超越”,它只有固定了的“从前性”,而不是“从前性”和“当前性”以及“超前性”(未来性)的统一。海德格尔的“净化状态”,实际上只是“原始境界”(陷入“从前性”不能自拔)的一种停滞、静止状态,而不是经过“冷的过滤”之后的“虚”化、大化。

很显然,西方的现代艺术论在谈“无”说“有”的时候,抵达不了也进入不了真正的“虚”,即“大实大虚”;只能是停留在“从前性”的“有”,那只是一种“原始境界”,到不了真正的“无”的大化之境。

西方现代艺术论,无法出“虚”。


三、“冷”的过滤

 

诗要出“虚”,抵达“虚”境、“无”境,必须经过渊默的“冷的过滤”。舍此,没有它途。

《周易》说④: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

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这是《周易》观物取象的审美思维,包牺氏始作八卦,以八卦涵盖宇宙万物。以八卦观物,开启“虚观”之先河。

以八卦涵盖万物,是包牺氏之“我虚”,是对“身”与“物”的升华;“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是“物虚”。

八卦的涵盖,是一种渊默的“冷”,而“物虚”是对“物”的一种“过滤”。

“以虚观虚”这种观物方式,实际上是诗人对描摹的客观对象(社会的事、自然的物),作一种“冷的过滤”。这种“冷的过滤”越是“渊默”越好。

“以虚观虚”,前者,是人的自我超越,“我虚”。“虚”、“无”,本是道家美学范畴,也是玄学思维的渊薮。老子的“致虚极,守静笃”,庄子的“夫恬淡、虚无、无为,此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质也”。这些,都是一种“渊默的冷”。

后者--“物虚”,就是将所要描摹的事物,经过“过滤”,使其虚化、灵化,使“物”上升到“灵”的层次,营造“虚象”(“灵象”),大象。

非马的诗创造,因是“以虚观虚”,总不是“即席”作诗,而是经过“冷淬”。

非马说“我的诗比较冷静,较少激情与滥情”;这就是说,他的诗创造经过了“冷的过滤”,不是“激情与滥情”的产物。

非马所接受的“科技训练”,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冷”的锻练。“过滤”也是非马说的“直指核心”的一种“内化”过程。

台湾诗人庄金国先生说:“非马写诗表现手法非常冷静,以知性的笔触写出有动感的美,语言中深刻的意义,令人感到惊讶、震撼。” ⑤诗论家孟祥生先生也说,非马的诗创造,是一种“冷峻深邃的知性透视” ⑥。庄、孟二位先生的说法,出“虚”。但非马的“笔触”,却是“超知性”的,应该说是“灵性”的,含“禅”意、“玄”味,而不是“知性”。“直指核心”即是“禅”。“知性”笔触难出“有动感的美”,非“灵性”莫属。非马诗的语言涵义深刻,却是“隐性”的,经过“过滤”了的。

艺术的“过滤”,不是由感性到知性、理性,而是由感性经过知性、理性,升华、抵达“灵性”。“知性”在感性之后,理性之前,中间层次,有限;“灵性”则超越感性、知性和理性,升华到最高层次,无限。“冷的过滤”的结果,营造出“虚象”,即大象,或出“灵象”。

我们读《领带》:

 

    在镜前

    精心为自己

    打一个

    牢牢的圈套


    乖乖

    让文明多毛的手

    牵着脖子走

 

“以虚观物”,神与物游。

“虚以待物”,超越“物”的本体。

“领带”已不是领带,也不是字面上的“圈套”。

经过了“冷的过滤”之后,诗人非马营造出多义性“虚象”。

可以说是:自己禁锢自己,还不自觉,还在痴迷,还在自我欣赏。

文明的禁锢,而禁锢是文明的吗?

也可以说是:表现诗人对全盘西化的拒绝。

在“西化”面前,表现出儒文化的“奴性”束缚。等等。

“知性”仍停留于“实”,涵义是固定了的,有限;“灵性”升华了,出“虚”。涵义不固定,中间变量大,诗才会是多义的,无限。

西方现代艺术论,曾一度陷入审美意识的“物观”,陷得很深,被庸俗的“物化”论所纠缠,一味强调“绝对直观”,否定“冷的过滤”和“灵”的升华。

克尔克格要求离弃抽象的系统,回到具体的存在;海德格尔虽然谈到了“无”的超越,但他的形而上学反对“冷的过滤”,而要求恢复苏格拉底以前对物理世界的认识;意象派诗人如庞德和威廉斯,都要求保持自然的形像本身(庞德:“剔除事物的象征意义,事物本身就是一个自足的象征,是一只鹰就叫它一只鹰”;威廉斯:“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没有随后追加的意念,强烈地感应和观看事物,体现实有,不依赖象征”)……种种西方的物观及审美意识的完全“物化”,与王维的“以物观物”不同,王维只是“不直说”,并不是“直观”,“我”不放在主位,不以“我”的意识去调停事物,“我”已融于浑一的宇宙现象里。西方的“物观”完全地抛弃意识,绝对地否定艺术抽象,只承认“直观”,这就否定了“虚”,否定了“灵”的升华;当然也就否定了“冷的过滤”。

西方的“物观”是“反理性”,而不是“超理性”;不仅是“反理性”,而且是反抽象,因而是对“实”和“物”的停留,不仅不能出“有限”入“无限”,反而会造成晦涩、灰暗,脱离现实。

王维的“以物观物”,是从事物本身出发,观事物本身,停留在“物”的层面上,“物”是眼前之物,是自然中的实物,“触目而真”,在“实境”层次上,有限。

非马的“虚观”,承继《周易》的八卦观物,老庄的“虚”、“无”本意,承继传统的“神与物游”、“贵在虚静”(刘勰),而又有所创造和发展。

非马的象现艺术是:客观外在事物的感应,经过“冷的过滤”之后,事象、物象升华而为虚象,实现了抽象和具象的契合。不仅不否定抽象,而且抽象还可以再抽象,寓“玄”、“禅”,出虚象、“灵象”,抵达无限。

非马谈自己的象现艺术,曾经说过⑦:

    必须有多重意义的意象,又必须同宇宙里的事事物物相呼应,相关联。.......
    一个带有多重意义的意象,不但可以扩展想象的领域,而且使一首诗 成为一个有机的组织。 
            
这就充分说明了“冷的过滤”的意义:它不仅能使客观外在的事象、物象升华为虚象;而且,虚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虚”:多重意义,意蕴不固定,想象的“灵象”也就出现了。

一首诗,成为一个宇宙,“虚”宇宙。


四、宇宙全息

 

《易》作为中国文化之“根”,创造性地提出了阴阳奠定宇宙的光辉思想。

《易》云:“干知大始,坤作成物”,“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成为宇宙万事万物的“全息元”,宇宙全息的始基乃阴阳全息。

  老子在《易》之阴阳全息说的基础上,进而创造性地提出⑧:
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宇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继《易》学之后,第一次天才地提出了人与宇宙全息的思想,奠定了“宇宙大合唱”中人的地位。

按老子此论,人即宇宙。形“小”亦可见“大”。人和宇宙等价,建立了人的“大化”思想。

非马的艺术“虚观”,从本质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全息观”,也是一种人的“大化”、“万化”思想。

从宇观看,所谓“虚”,就是整个宇宙是全息相通的。

以前,所谓“风马牛不相及”的说法,有限;

现在来看,风马牛相及,才是大虚,无限;才是宇宙的本质。

风马牛相及,便是一种全息观,“虚观”。

读《流动的花朵》:

 

    流动的花朵

    这群小蝴蝶

    在阳光亮丽的草地上

    彩排风景


    却有两只

    最潇洒的淡黄色

    在半空中追逐嬉戏

    久久

    不肯就位

 

乍看,这首诗写一种情趣,一种自由自在的情趣。

细品,宇宙全息。

出一“虚象”,把“流动的花朵”、“一群小蝴蝶”及一批“自然艺术家”,浑融于一体,三者全息相通。

从全息的“虚观”看,“小蝴蝶”,是“自然艺术家”,也是“流动的花朵”。“小蝴蝶”是具象,肉眼可见;具象经过想象的“冷的过滤”得以升华,“灵视”见“自然艺术家”,全息而见“流动的花朵”。还可以见其它。

“小蝴蝶”既然是“自然艺术家”,它挥舞、也自成为“流动的花朵”,艺术地创造自然--诗人“灵视”见“彩排风景”。

这些,都是以“虚观”见宇宙全息。

诗的第二节更妙,妙在隐去褒贬,并“隐现”对自由潇洒的欣羡之情。

“隐现”即是“虚观”,全息观,无限。若显露,则有限。

艺术创造是不能就范的,因此必得“追逐嬉戏”。

“追逐嬉戏”是一种灵魂的自由。

这就出一种最高人格精神。

“虚观”因为全息而出无限,大化。

人性,是不受桎梏的。它是“流动的花朵”。就此意义上说,人当然也是“流动的花朵”。艺术创造也是。“流动”才能出“有限”入“无限”,才富有“灵性”,才会释放出无穷的创造力。

非马出这首诗,本身也是一种“全息”。非马说:
    这首诗的题目,来自我住的小镇上一位拒绝修剪院子的老太太。她说高高长长的草,会为她引来成群的蝴蝶。她把它们称为“流动的花朵”。

这位老太太和她的愿望,和诗的题目,和非马的诗创造,由非马以“全息观”将它们组合了,成为全息一体。诗、生活、题材、题目,全息一体,经过“冷的过滤”而升华,而大化。

非马的爱情诗写得那样好,让人心旌摇曳,入得美境。就由他的诗美艺术的全息观造就。

两颗开放的心灵,产生共振。这种感情全息,就是友谊。全息度达到最高的一种感情,便是爱情--爱情且是一种奇妙的感情全息的共振关系。非马将这种感情全息共振关系加以“虚”化、“灵”化,便进入一种不可言传的妙境。

钱钟书先生论诗,以“不说出来”为方法,达到“说不出来”的境界。这就得使用全息观,出“虚”。

全息观,可以使诗的创造“灵”动,大化。

读《独坐古树下》:

 

    独坐古树下

    他苦思闷想了一整个下午

    终于舒展眉头站了起来

    高举双臂

    学老松树的样子

    伸了一个

    漂亮潇洒的懒腰


    每个受压抑扭屈的关节

    在暮色苍茫中

    都突出遒劲

    轧轧作响

 

人和古松全息,构成此诗特色。

人学古松,古松人化。一种“灵”性生命的觉醒,人和古松品性共振而出。

此诗的“全息”感,似乎让人对进退荣辱、成败苦乐有更深一层的体会。

古松的“灵”性,给人以博大、宽容、振作、不衰的美感。

人和古松全息,做到心胸豁达开朗,飘逸洒脱。

此诗在《华夏诗报》发表后,听说颇引起了一些诗人和读者的争论,认为它是一首“朦胧诗”!

要说,它的“朦胧”就在人和古松全息中,在“灵”的层次上。

 

注:
①《笑问诗从何处来》--在芝加哥“文学艺术新境界”座谈会上的讲话。载《侨报副刊》1995年3月8-9日。
②《五灯会元》。
③海德格尔:《形而上学是什么》。
④《易· 系辞下传》第二章。
⑤《非马诗合评》,参见非马诗集《非马 · 非马集》,三联书店香港分店 1984 年12月出版。
⑥孟祥生:《冷峻深邃的知性透视--略论非马诗的想象力》。
⑦《略谈现代诗》,载《笠》诗刊80期。
⑧《易 · 系辞上传》第一章、第五章。
⑨秦维聪:《李耳道德经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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