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鲁奖”得主周啸天讨杯乏茶

                        ——《将进茶》粗识

                                      

                                          诗孩

 

    

     近期，川大教授周啸天的《将进茶——周啸天诗词选》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一时诗坛云涌，文坛骚动，褒贬之声震耳欲聋。以王猛、杨牧、郁葱为代表的褒奖者大赞周啸天的诗词，或曰“亦属绝唱，亦属绝伦”，或曰“周诗的神奇、周诗的妙造和周诗所特有的唐诗般的练达品格”，或曰“这类作品贴近现实，袒露时弊的诗风是当下新诗所欠缺的”等等。以方方、羽戈、郑正西、秦川为代表的贬抑者则认为周啸天的获奖诗词里充斥着不少肤浅的打油诗、紧跟的新闻诗、低趣的猎奇诗等等，同时也对贿权势以跑奖，借权威以捧奖的现象进行了抨击。经受不住大环境的濡染，在下也身不由己地进来凑凑热闹，吼几声别调,道几句真话。大家知道，周啸天的获“鲁奖”诗词选是以《将进茶》命名的，《将进茶》一诗该是他的获奖代表作之一了。那么，就从头至尾，品咂品咂这首《将进茶》吧。

    “世事总无常，吾人须识趣。空持烦与恼，不如吃茶去”。

     这首节诗的意思是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管得着吗？识趣的，吃茶去！怎么开头便是一副胸无大志，副鼠目寸光，处世油滑，得过且过的市侩嘴脸？

     “世人对酒如对仇，莫能席间得自由。不信能诗不能酒，予怀耿耿骨在喉”。

     其意是说，人们“以酒浇愁”只是暂时的自我麻醉罢了，其结果是“愁更愁”。你们只相信酒为鱼鈎钓诗情，“李白斗酒诗百篇”，不相信我滴酒未沾却一肚子的诗词佳句已涌到喉咙眼了。不吐不快啊。

     “我亦请君侧耳听，愿为诸公一放讴。诗分别才非关酒，酒有别趣非关愁”。

           这节中的“诗分别才非关酒，酒有别趣非关愁”与上节的“世人对酒如对仇”，“不信能诗不能酒”内容重复且相互別腿儿。此兩节应合二为一。诗最忌重复啰嗦，这是常识。

    “灵均独醒能行吟，醉翁意在与民游。茶亦醉人不乱性，体己同上九天楼”。

    扯上忧国忧民，以死报国的屈原（灵均）什么干？小心把你这把没有多少分量的《将进茶》的茶壶给碰翻了。再说“灵均独行能行吟，醉翁意在与民游”两句拙硬得很。这样的境界，即使不乱性也是上不了天堂的。

    “宁红婺绿紫砂壶，龙井雀舌绿玉斗。紫砂壶内天地宽，绿玉斗非君家有”。

    看来宁州的红茶婺源的绿茶和西湖龙井，武夷雀舌等茶中名贵周啸天教授都是经常咂巴的，与之相配套的茶器紫砂则不必说了。“绿玉斗非君家有”，那么，大教授周啸天家自有一把了（绿玉斗：为上大下小的方形碧玉饮器。单侧或双侧有把。《红楼梦》第四十一回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中说，妙玉就是唯以绿玉斗为宝玉盛茶的）。

  “佳境恰如初吻余，清香定在二开后。遥想坡仙漫思茶，渴来得句趣味佳”。

  这节首句“佳境恰如初吻余”以对情人的初吻喻饮茶的佳境就不伦不类了！饮茶的最佳心态应该是怡然自得，纯净如水才是，而初吻必是心潮澎湃的！这样写既俗且色，简直是对品茶心态的作践了！作为一个诗人，追逐艳辞骚句是在诗歌修养上的本真缺失。“清香定在二开后”。洗茶算不算一开？如此算来该是三开了。《将进茶》还须梦里去学。又是屈原又是苏轼，了不得了。

  “妙公（姑）垂手明似玉，宣得茶道人如花。如花之人真可喜，刘伶何不怜妻子”。

  妙公可是妙姑之误？引“刘伶病酒”典故，蛇足。再说“刘伶何不怜妻子”倒不如干脆改为“刘伶何不茶代酒”。此节花稍牵强，可以删去。

  “我生自是草木人，古称开门七件事。诸公休恃无尽藏，珍重青山共绿水”。

  “我生自是草木人”言不由衷，是故作姿态。古今开门七件事即：柴米油盐酱醋茶。有茶便好。“诸公休恃无尽藏，珍重青山共绿水”这两句不错，我们从这巍巍青山浩浩绿水里品出茶香来了。这最后两句总算诗了一把。全诗八节三十二句，唯这一尾节瑕不掩瑜。从整首诗看，是不算成功的。

  周公自恃《将进茶》，自比李屈耍癫狂。更兼境界殊天地，亦属绝唱啃泥巴。

  当然是李白的《将进酒》催生出周啸天的《将进茶》的。但李白是不会生出个小李白的。在下以为，周笑天自我感觉良好，诸评委（除二女委）过于自信。李白的《将进酒》气势恢宏,悲天悯人。想象奇特，文采飞扬。意蕴丰沛，一字千钧。抒发的是万古圣贤空怀大志而又报国无门，以酒浇愁的郁闷情怀。不愧千古绝唱。而周啸天的《将进茶》的确拿捏、花稍、肤浅了许多，且有拼凑、傍贤、自炫之嫌。二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气球喜吹又怕吹，吹到破时两伤悲。

 

                                           2014年9月13日初稿

                                                                                                            2014年9月17日修改重发

 

 

  附李白的《将进酒》及周啸天的《将进茶》，以便对照品读。

 

       将进酒

 

                                    李 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茶

                            周啸天

余素不善饮，席间或以太白相诮，退而作《将进茶》。

世事总无常，吾人须识趣。空持烦与恼，不如吃茶去。世人对酒如对仇，莫能席间得自由。不信能诗不能酒，予怀耿耿骨在喉。我亦请君侧耳听，愿为诸公一放讴：诗有别材非关酒，酒有别趣非关愁。灵均独醒能行吟，醉翁意在与民游。茶亦醉人不乱性，体己同上九天楼。宁红婺绿紫砂壶，龙井雀舌绿玉斗。紫砂壶内天地宽，绿玉斗非君家有。佳境恰如初吻余，清香定在二开后。遥想坡仙漫思茶，渴来得句趣味佳。妙公垂手明似玉，宣得茶道人如花。如花之人真可喜，刘伶何不怜妻子。我生自是草木人，古称开门七件事。诸公休恃无尽藏，珍重青山共绿水。

 

“ 全国微型诗大展”稿

 

     针鼻里的乾坤 （十六首）

      

                  诗 孩

 

    无 题

 

趴着的人生站着的诗

 

 

      吻  

 

突破口儿找到了

爱  已无法收拾  

 

 

      至 爱

 

佛在心头

你得到的是它的替身

 

      梦 之一

 

我抱着睡去的始终是梦

睁开眼就把它丢了

 

      梦 之二

 

梦里笑出声来

回到哭着的人生       

 

         看 家

 

他已不是那个见了漂亮女人就眼热的人

茫然的眼神里有不自觉的剑气    

      到图书馆查阅古籍

 

图书馆一角的古纸堆里

一只被压扁的书鱼儿

仍在爬字

  

    倾盆大雨

 

光有笑太单调了

人生总得痛哭上几回

 

连老天爷也不例外

 

    理想主义者的梦

 

总是很重很重

 

翻来覆去

夜  被他压得失眠了     

 

       竖梦

 

小草倒下是睡觉

大树倒下是尸首

 

我倒下是站着

站着时正在做梦

 

   总是鸟叫

 

喧嚣沉落

鸟的叫声清越

 

在肉体的枝头叫着

花开花落   

 

    相偕踏青

 

步在云上

做一回仙子真好！

 

皱纹开成菊花

葫芦变作人参果

 

梦  甜了许多

 

  

      长不大的诗人

 

以草棒儿为笔

在河滩上写诗

写不好用水擦去

写好了就埋入沙里

 

一颗童子心是一部诗集

 

       

      离弦之箭

 

一睁眼春了

一打哈欠夏了

一呼打扇子秋了

一打激凌冬了

 

那个空火柴盒

多像盛我灵魂的小棺材呀

 

     疑问

   

不是同一个太阳吗？

 

太阳啊

你怎么有时候像个火球

有时候似片冰轮呢

 

画上的太阳

煳不了一张宣纸  

 

 

      高草

 

山头儿上的茅草

比树高

地上的草们仰望着它

 

秋凤一来

便早早地黄了

 

黄了也在山上  

 

诗痴

 

穷且痴

你因饥渴而写诗

写成  灯下

羸弱的影子 

影子也写诗

发表在自家的墙壁上

后来连影子也不见了

原来你竟躺在了稿笺上

 

一二百年之后

你的子孙的子孙

竟在一本破书上认出你来

 

 老来的艳遇

唇  已热辣辣地

烙在斑白的腮上

眼看就要醉了

又不能醉

你抽身歉意地离去

没有搂住她风摆杨柳的腰肢

她是有夫之妇  而且小你两辈儿

泪水夺眶而出  她哭了

你觉得自己是个无可奈何的逃犯

   桃红色的错误

 

晚九点

上卫生间回来

我推错了门

这时您正卧在被子上

单手托香腮沉思

对于我的突然造访

您并没有讶异

也没有见怪

您大方地邀我小坐

又为我沏上一杯香茗

您说方才为一首小诗困惑

您说听说您是位大诗人

就请多多指点

我想：“嘿！有戏”

这时有巧风自南窗偷窥

撩起您胸下一段罗衣

我说我发现了一首好诗

但缺画龙点睛的一笔

您亦嗔亦喜

渐至眸子迷离

突然欢叫一声“成了”！

并笑着将我推出门外

我像支刚刚被点燃的红烛

又被走廊风吹灭了

浑身炽热  又烟魂出窍

 中国式婚姻

 

我们不爱她们

她们也不爱我们

但她们怀孕

 

我们以木匠为业

祖祖辈辈

祖祖辈辈复制着小人儿

 

而那些有血有肉的孩子

多是偷来的

都是孽种

哪有什么名份

 

两只鸟关在一个笼子里

都想飞出来

碰得头破血流！

       嫂子  嫂子
              

新寡的嫂子
比我大十岁

我莽撞地恋上了嫂子

嫂子羞涩如处子
无法释怀

我无法释怀

我正眼看嫂子
嫂子不正眼看我

嫂子的背影  侧影
常在我眼前晃
晃得我心思撩乱

嫂子啊！
我的亲亲嫂子
折磨自个也折磨我的嫂子

 

老伴儿

           

我这里是八十岁的小青年儿

你那里都七十多岁了

还撒娇在我多皱的情怀

两个干葫芦头 

碰碰亲  听听

里面有没有种儿响？

四只干枯的手

搂抱在一起  看看

像不像藤缠藤？

来，来啊！ “呵 呵 呵”！

笑个冇长牙的小孩儿

逗着玩儿

 

 春情

 

桃树们

都骨嘟起  一头

红扑扑的小嘴了

杏  也披了一身

斑斑  点点

玉白的热雪

 

连黑妞自己都不知道

胸脯子

咋就怪羞人地

挺出了许多

大牛赶牛不赶牛的

老在山上坡里

牛似地直吼！

   豌豆熟了

          
青春期到了
情感  不知不觉地
在一点  一点膨大饱满起来
眼瞅着
一间一间的綉房
被鼓胀成
半透明的气球了

再也经不起
太阳灼热的拥抱
和躁情之风的亲吻了
人们不愿意看到的
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件发生了

终於  在一个
耐不住寂寞的中午
小公主们心一横  不约而同地
唱着“噼噼啪啪”的小歌
扬长而去了

恰如红杏的出墙
大姑娘的私奔

   春怨

 

这该如何是好？

南风  一点一点

挤兑着青春的暗门

在焦灼地等

又说不出是等阿谁

一朵花就这样偷偷地开着

疼痛地开着

不知道是露珠还是泪

泊着揪心的期待

在无月的夜晚

惟有星星作证

梦幻中醒来

是疲惫的清晨

得赶紧梳洗打扮一番啊

用脂粉藏一藏心

藏一藏喜忧掺半的痴情

 

   哭情

 

如今您已成了城里的新娘

 

夜半  夜半

我独自徘徊在您我踏出的乡间小路上

瘦瘦的夜来香

默默地陪伴在我左右

直到早晨我才知道

她已为我偷偷哭了一夜

 

挪几株回家吧

栽在我悬空的阳台上

  妻怨

 

你骂孩子

其实是骂的我

 

你打孩子

其实是打的我

 

在小姐那里你是只鹦鹉

回到家里咋就成了个哑巴？

 

你和我背对背躺在床上

作自己的青春大梦

 

我是你窗台上落满灰尘的花瓶

连风都想把我摔碎！

 

   初潮

 

一阵阵心跳

一阵阵惶惑

 

女儿家的事

男孩子是傻冒儿

 

思量再三  羞答答

吞吞吐吐  说与娘知道

 

娘笑了

 

  宿 怨

 

多勇敢啊！

一只轻轻叩门的小手儿

 

她要在

青春上画一扇窗

甚至门

进来与我促膝交心

 

如其说不解风情

还不如说我胆小如鼠

我偷偷地溜了

害得她哭了三个晚上

白天  用两只红桃子扔我

 

四十年后  我再见到她

都是老头儿老太婆了

当着她老伴的面

她竟要用干核桃似的头

蹭我头似的干核桃

我笑成个没长牙的小孩儿

她乐成朵招不来蜂蝶的菊花

 

她的老伴儿

站在圈外

莫名其妙地看......

 

    乳房与老头的故事

 

坐在路边

门口的台阶上

那脸上还挂着娃气的农妇

大放地撩起衣襟

毫无遮拦地

奶着孩子

 

我正巧打此路过

“啊”!  那紧崩崩的

小白兔  和

小白兔那红红的眼珠！

 

怀里那一团粉嫩的宝贝儿

是她情感的花枝上

刚刚秀出的骨朵

“啧啧”！

我咂咂嘴巴

恍惚间

六十岁的老头儿

已还原为一个婴儿 

 

 注：原题目为《春天里的故事》

  如此花痴

 

我是个爱花的人

 

开始时

寻色而去

只找到些

眼花缭乱的绢花

纸花  塑料花

 

后来知道循香去找了

按说这没有错

可季节已错过

只找到些花的残骸

叶的零落

 

如今已是满脸菊花了

寂寞时  对着镜子

伤心地看

 

  小妖儿  小妖儿

 

她  她款款而来  款款而来

我慌慌张张躲躲闪闪

不敢  不敢正视

不敢正视她

心灵的窗口儿

 

她  她袅娜而去  袅娜而去

我羞怯怯

一遍  又一遍  用眼睛

抚摩  抚摩她

娇俏的背影

 

我  我怕  我怕她

兀然一个转身

调皮的眼睛

捉住  捉住我

羞怯怯的痴情

 

 

   羞枫

 

人家先是花红了

后来果子也红了

而您却不解风情

还在一个劲地绿

 

眨眼间冷秋逼近了！

情急之下

您羞红了一身

遮遮掩掩的叶子

您  您痴

您红到最后

可好色采艳的人已走了

 

於是  您扑向寒风

自碎在女儿痛里

朔风扫落叶之“哗哗”

可是您痛不欲生的哭声？

 

  早晨有雾

 

一夜美梦

 

早早醒来

去阳台看花

是谁给玫瑰披上了婚纱？

 

一边羞答答地瞅我

一边暗捏小刺一把

 

啊！我美妙绝伦的天人儿

刚烈贞节的民间女子！

 

  小寡妇与老光棍儿

 

她是个小寡妇儿

你是个老光棍儿

 

她缺个主心骨

你破了衣裳没人补

 

西邻大妈说“凑合凑合吧”

东家大叔说“我看可以”

 

她羞答答遛你几眼

你以傻笑表示应允

 

其实两只闷葫芦里都有籽儿

在各自的肚儿里响了好一阵子

 

天渐渐凉了

你乘机打一捆柴把温暖送去

 

新年就要到了

她索性织件毛衣将心意送你

 

一株蔫蔫了的花又逢雨露

一棵枯树再发新枝

 

那花开得正艳似要合苞孕果

那树郁郁葱葱引来几只鹊在一个劲叫“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