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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雁林 |
一
一个朋友最近又升职了,在一家国内前十的公司他已经混到“军长”级别。这已经是最近两年里的第三次升职,而在这三次升职之前,他有差不多快8年没动窝。
我们俩每年会见一次,即使在那8年他不动窝的日子里也没有间断过。我们见面他总是问一个问题——最正宗的北京菜是哪家?然后我就会骗他到一个胡同的小脏馆里说:这就是最红的北京馆子了!如果我去他那边,他也会带我去一个小店,然后说:本地猴子都在这儿吃。总觉得他也在忽悠我。
我们俩几乎从来不谈彼此工作的事情,也不谈生活……好吧,我们俩就是扯淡,写这篇文的时候回想了很久,发现竟然想不起任何一次见面谈话的内容,只记得就是瞎聊就很开心。而对于他那不太如意的8年,我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那时他遇到了一个不太好的领导,任何事都针对他,至于如何针对,他从来没说过。
我曾经说:针对你就撕他啊。朋友总是摇摇手说:不值得。
二
他升职后去找他玩儿,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他说:其实没什么。就是当你有一个比你年纪大20岁,能力比你弱,根儿没你深的领导时,他会因为恐惧和嫉妒干很多逼你走的事儿,但你跟他认真,你就输了。
这就是我一辈子没有学会的功课。也许是青春期在街头混了太久,处事方式永远是——有人背后给我一脚,必然是回身给他一板砖。所以我很难成大事,因为我在烂事和烂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精力和心情。而事实上,大多数人很难不在烂人和烂事上浪费时间、精力和心情。
三
原来在杂志社的时候,有两个友刊的朋友,俩人和我关系都不错,说良心话,都是好人,他们彼此之间一度也是情同手足。随着资历的增长,俩人都到了要升职的时候,可位置只有一个,于是俩人就由原来的情同手足升华为势同水火。后来我都不爱去赴他们的饭局,因为去了的话,只够听他们在那诅咒和谩骂另一个人,处于这样的负能量下吃饭,容易便秘。
后来,俩人当中的小A如愿升职。另一个人小B自然是很不爽的,于是请来大师在办公室摆了个局来克小A。而不巧的是,小A有天正好也请了个大师来办公室参观,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小B的阴谋,于是就给小A支招,另摆了个局破小B的风水……然后从那之后,俩人就心照不宣地互相摆风水局克制对方,整个办公室隔三差五就跟重新装修一样,平时也是烟雾缭绕,乌烟瘴气。
不久,俩人都被公司辞退,再往后,江湖上再没有了两人的消息。
在他们俩针对最激烈的时候,不仅是我,包括公司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劝:这个干不值得……何必为贱人丢了自己的品格……有两败俱伤的就一定有渔翁得利的……可谓道理说尽,格言说绝。可他们俩简直像商量过一样回道: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气的结果就是没玩没了的纠结和魔障。就像混在街头的时候和别人打架,一旦开始打,就很难了结。因为挨打的那方总是咽不下这口气,然后不断找人报仇,双方打来打去,直到法律出现了,然后全服气。
四
在大多数时候生活并不会有一个裁判出来告诉你谁对谁错,只有等你若干年后回头时才会恍然:我屮艸芔茻……当初要是不跟那煞笔计较就好了。但这种顿悟通常都于事无补,聪明人能吃一堑,长一智;不够聪明的还可能还会吃一堑,长一愚。
所谓长一愚就是,你以为不跟贱人计较就能躲过烂事,但其实就算跟朋友在一起,同样也会烂事不断。
开公司那会儿,有天下头小孩儿打电话来说要借几千块钱,我问要钱干嘛,死活不说。逼得没办法只好说:不讲清楚拿钱干嘛,不借。对方只好支支吾吾说和一个渣男谈恋爱意外怀孕了,现在男的跑了,她要打胎。给完钱想了想,又买了果篮打车去医院看她。从医院出来就觉得自己傻逼……作为老板为什么要管这样的烂事?带着大家把钱挣了才是我的工作啊。
可就因为介入这样的烂事太多,于是老板和员工都处成了哥们儿,结局就是看着都挺好,最后公司黄了。
烂事之所以烂,就烂在它毫无意义,烂在它没有营养,烂在它令人愚蠢和负增长,烂在你以为赢了却输得精光,烂在神伤,烂在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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