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治疗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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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剑法师香港大学舞蹈治疗教育 |
分类: 面壁五年——香港大学学习日记 |
周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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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蹈治疗的历史渊源
二、舞蹈治疗的理论依据极其重要的研究支撑
三、舞蹈治疗的应用
四、舞蹈治疗中的技术和方法
五、舞蹈治疗在中国的发展和未来
六、体验和学习舞蹈治疗
(一)舞蹈治疗的历史渊源
舞蹈治疗的过去
舞蹈治疗的概念最早起源于19世纪末的欧洲。到了20世纪初, 西方开始经历社会经济的变革。解放人性,发掘人类潜力的思潮在政治界,文化界和社会各个层面得以展现。现代舞作为一种强调内心表达,张扬个性的非传统艺术形式逐渐兴起。1915年现代舞先驱Ruth St. Denis 和Ted Shawn在美国洛杉矶创立Denishawn 舞蹈学校,并开始培养现代舞人才。其中Martha Graham(现代舞和编舞大师)和Marian Chace(美国舞蹈治疗的奠基人)都在这所学校受过专业培训。部分人在作为职业现代舞者的同时开始关注现代舞对人内心表达的帮助, 并发现舞蹈动作对人的身心是有一定的疗愈效果的。其中一些开创先河的代表人物包括美国东海岸的Marian Chace,西海岸的Mary Whitehouse, 还有Liljan Espenak, Trudi Schoop,Franziska Boas和欧洲的Mary Wigman(德国)和Margaret Morris(英国)等人。与此同时,Rudolf Laban的舞蹈动作分析术被引入到舞蹈中,Wilhem Reich,Carl Jung作为早期精神分析师和心理学家在心理治疗领域进行创新和突破,关注身体对心理的影响。艺术和心理在人体上相遇,并在舞蹈治疗上找到了结合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早在1872年,达尔文就发表了《The Expression of the Emotions in Man and Animals (人和动物的情感表达)》一书 (Darwin, 1872),表述了表达性行为和身体构造一样对物种来说是有生存意义的。
舞蹈治疗的兴起
舞蹈治疗虽然起源于欧洲,但其真正兴起和发展却在美国。这得益于当时美国宽松的政治和社会环境和对外来移民和新思想开放接纳的态度。在美国舞蹈治疗的兴起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以Marian Chace, Mary Whitehouse,Trudi Schoop 和Liljan Espenak等为代表的上世纪40-60年代的发展期。这些先驱通过和精神医疗界的尝试与合作将舞蹈开始引入了西方医学,并将舞蹈治疗作为一个学科在美国建立起来。第二个阶段是在70-80年代,舞蹈治疗被其它的治疗师所尝试,逐渐划归到心理治疗的一类中并整合了进去。
舞蹈治疗的发展
1966年美国舞蹈治疗协会 (ADTA) 的成立标志着舞蹈治疗作为一门专业学科的地位得以建立。从最初成立的73名会员发展到现在来自34个国家和地区的1400多名会员的规模,ADTA确定了其作为全世界专业领域的权威地位。ADTA最为重要的职责是制定行业的职业培训和从业标准,同时促进科研和大众普及的工作,这些由ADTA下属有几个部门分别负责。1970年, ADTA成立了专业注册委员会, 由Elissa White, Susan Sandel和Irmgard Bartenieff担当,负责建立舞蹈治疗行业执业标准以及专业舞蹈治疗师的职业认证和水平评估。之后在1973年,ADTA任命Claire Schmais负责起草并建立起了舞蹈治疗硕士培训的课程体系和大纲,这个大纲作为标准和参考一直沿用到至今的美国大学的舞蹈治疗专业课程制定中。在学科建设的同时,ADTA还和美国政府部门积极沟通和配合使舞蹈治疗成为一个被社会接受的职业。自1995年起,美国国家认证精神卫生咨询师协会NBCC和ADTA一起严格审评了美国大学舞蹈治疗专业课程设置,舞蹈治疗师的认证标准和程序, 舞蹈治疗的科研和发表的相关学术论文。 在2000年NBCC宣布承认舞蹈治疗正式成为精神卫生专业咨询的一个门类。具有舞蹈治疗或者相关精神卫生专业的硕士水平以上的舞蹈治疗师可以参加美国国家的精神卫生咨询师的考试,以取得执业认证。
同时,在美国各个州也有相关的政府机构对舞蹈治疗师的资质进行审评并颁发各个州的执业许可, 这样就保证了病患或客户能够得到正规舞蹈治疗师的帮助和治疗。2002年4月,纽约州成为美国第一个通过州法案承认“创造性艺术治疗师”(Creative Arts Therapist)职称的州。这其实是长达20年不懈的努力达成的成果,特别是像在纽约州这样有影响的州对心理治疗有严格的规定。在这个漫长和有极具挑战的工作中, Joan Wittig功不可没。Wittig以其出色的沟通能力和令人折服的毅力帮助舞蹈治疗最终通过了州法案。这是值得美国舞蹈治疗界欢欣鼓舞的好消息。紧接着美国其它各个州也陆续通过州法案将舞蹈治疗纳入其职业系统和保险系统。
从上世纪60年代起,舞蹈治疗开始在美国真正兴起到现在的五十年中,舞蹈治疗的影响逐步扩大,其职业培训和执业水平愈发提高,它作为一种相对年轻的学科和职业正在包括精神卫生机构、公司企业和教育机构等各个领域得到无限地发展。
目前从全世界来看,舞蹈治疗还是一个门类较小的学科和行业。在职业教育,科研和应用及临床实践方面,
美国和ADTA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目前ADTA拥有自己的学术杂志
通过ADTA正规专业培训课程培训出来的舞蹈治疗师包括:注册舞蹈治疗师(Registered Dance Movement Therapist,简称R-DMT):这是初级资质,表明该舞蹈治疗师拥有硕士水平, 并接受有至少700小时的督导临床实习。 理事会认证舞蹈治疗师(Board Certified Dance Movement Therapist,简称BC-DMT): 这是高级资质,表明该舞蹈治疗师在R-DMT基础上完成了另外3,640 小时的督导临床实习并通过了严格的业务考核。只有BC-DMT才能指导舞蹈治疗专业的学生和实习生,并被ADTA所承认。
ADTA的R-DMT和BC-DMT资质对于专业舞蹈治疗师的执业尤为重要。只有获得这样的ADTA资质才能在美国注册执业,同时在其它国家和地区ADTA的资质具有强有力的参考价值,因为ADTA是最为国际化的专业组织。而其它国家的专业协会一般只颁发地区性资质证明, 难以得到其它国家的认可。所以世界各地的专业舞蹈治疗师都对取得BC-DMT资质非常重视。
(二)舞蹈治疗的理论依据以及重要的研究支持
舞蹈治疗的真正兴起和发展得益于数位代表人物,他们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巨大贡献构成了舞蹈治疗的基础。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前辈包括Marian
Chace, Mary Whitehouse (真实运动),Trudi Schoop (即兴舞蹈途径), Liljan Espenak
(精神运动疗法)和Rudolf Laban (拉邦动作分析术)。
舞蹈治疗的理论根基是身心的结合,并认为只有当身体和精神心理充分整合的个体才是完整和全面的。其实强调自我内心表达和身心结合,从更加整体的角度来观察人体仿佛是东西方思维方式的结合和体现。研究表明,身体和精神心理是相互影响的。当人的身体动作出现异常的时候,人的心理会受到干扰,反之当人的心理和情绪不正常的时候,人的身体动作也会反映出来。通过对人体各个部位(躯体,五官等)的训练和康复,大脑里对应的神经元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在神经科学的实验中已经得到了证明。舞蹈治疗的先辈之一Irmgard Bartenieff将独特的肢体训练方法(Bartenieff Fundamental 巴特尼夫基本)用于治疗康复小儿麻痹症患者就是很好的例子之一。她的这套方法是建立在强化脑干功能基础之上的。 脑干是人类胚胎发育早期最先出现的大脑部分,包含有与生俱来的自然反射,这一功能是不需要后天训练在大脑皮层灰质部分(负责语言,意识和思想等)就能够建立起来的。Bartenieff就是利用这个原理通过对小儿麻痹症患者3-6个月的持续肢体训练帮助他们恢复了运动功能(Bartenieff & Lewis, 1980, p. 232)。这说明人在大脑意识形成前就拥有了的不可忽略的潜能。
舞蹈治疗中非常强调肢体动作的开发,当一个人开始尝试通过肢体探索更多未使用过的空间的时候,他的思想其实也被激活,开始用不同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从而在认知水平上开阔了看世界的角度,并从过去固有思维模式中跳了出来。抑郁症病患的身体动作一般是比较束缚局限的,他们内心也常常陷在一个死角里来回转圈。舞蹈治疗的练习就是让他们尝试使用不同的空间,影响其思维,从孤立的世界中走出来。
对舞蹈治疗中镜像练习的研究还表明,当一个人看到另外一个人做表现一定情感的动作的时候,两个人同样一组的神经元得以激活(Cynthia F Berrol, 2006)并在短到500毫秒之内被同步(Dimberg, Thunberg, Elmehed, 2000)。这组相同的神经元被后来的研究发现并定义为镜像神经元系统(Gallese,2005, 2009)。这其实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找到了舞蹈治疗中共情,调和,依附的物质基础和证据。这种通过‘可视化 (visualization)’的方式可以让我们相互直接地建立起关系。其实舞蹈治疗中围绕的主题就是各个层面和纬度上关系的建立,即关于自己的(身与心,现在与过去和将来),关于和他人的(比如治疗师和病患之间等)。这种关系,或者说共情与信任是治疗的基础和关键,当病患感觉到被理解和接纳,他就会更加信任治疗师,也会从身体和思想上更开放自己,自我表达越充分,从而更富有创造力,身心的整合和相互影响越好,进而形成良性循环,促进治疗进程。当然在治疗关系外,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镜像神经元系统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比如母亲和婴儿的互动中就有很多相互模仿的动作,这帮助他们建立了所谓的依附关系,这种关系在肢体动作的刺激下不断得到加强,其依赖的就是镜像神经元系统。
目前比较引人注目的关于舞蹈治疗理论依据和研究支持的工作来自“亲历”(Enaction)理论(Maturana and Varela, 1984)和“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ve)心理学(Barsalou, Niedenthal, Barbey, Ruppert, 2003)。这两个理论认为我们认知结果的意义不仅与我们和世界相互作用的认知活动有关,而且与我们实现认知活动的基本的身体图式、行为结构和生理神经结构有关。机能主义的倡导者John Dewey指出:“我们的身体经验(bodily experience) 是我们能意谓、思考、知道和交流之一切的最初的基础“,即高级水平的思维活动是人类最初身体活动(感知运动)的内化。“亲历”和“具身认知”理论在某种程度上为舞蹈治疗提供了一种重要的科学理论框架,并使之更好有机地整合到现有的认知科学和心理治疗学中(Koch and Fischman,2011)。
舞蹈治疗相对其它学科,比如自然科学和心理学等,要年轻的多,其理论和实践还需要不断的进化和完善,这也给从事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更多发展的空间。在美国,舞蹈治疗的科研也是非常受重视的。科研课题往往是舞蹈治疗硕士研究生的论文的一部分,其科研的指导老师往往是具有博士学位的科研经验丰富的舞蹈治疗师。ADTA也有专门的科研委员会在过去十多年起负责指导这方面的工作。
(三)舞蹈治疗的应用
舞蹈治疗的适用面实际是非常广泛的。在各种人群和领域中的应用的综述可以在众多参考文献中找到(Levy,2005, Chaiklin,2009),包括儿童青少年(自闭症,性虐待,学校教育,家庭暴力等),成人(妇女饮食紊乱,老年痴呆症,精神康复,人格分裂,抑郁症等)等等。需要注意的是, 舞蹈治疗不仅仅局限于临床病患的治疗,对于大众人群也同等适用, 比如个人和家庭(个人自信心, 亲密关系, Kierr, S. 2011)和企业(减压,精神危机干预,员工创造力,团队精神建设,商务谈判中的肢体运用等)等等。因为舞蹈治疗重点关注的是身心的结合,而这个问题在当今现代社会是很普遍的。同时,也有人尝试将舞蹈治疗和LMA的理念和方法用于专业舞蹈人士的训练中, 这对舞者的内心情感和表达动作的开发有很好的提升作用。
第二个案例是Beth Kalish-Weiss做的关于自闭症儿童的舞蹈治疗。Kalish-Weiss早期在Marian Chace那里接受训练,接着又师从Bartenieff,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从事自闭症儿童的治疗。她首先将Body Movement Scale (BMS,身体运动量表)整合到Behavior Rating Instrument for Autistic and Other Atypical Children (BRIAAC,自闭症及其它非典型儿童的行为评价系统),从而建立了一套有效的儿童舞蹈治疗的评估方法。Kalish-Weiss接受的这个个案是一个先天有Di George遗传综合症的四个月的女孩Ana(Kalish,1982, unpublished),她的胸腺被切除后进行了移植。她的父母发现Ana既不会笑,也不会对周围的声音有任何的反应。她和他人没有眼神的接触,当被抱起来的时候,Ana的全身僵硬,后背弓着或者直至瘫软。医生诊断Ana表现有自闭症儿童的症状,而且双耳基本上是聋的!Ana先被送到特殊儿童学校,但她不愿和其它小孩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而是躲着一个人玩,经常在地板上躺着重复做同样一种动作。这使得Ana的父母和老师感到非常的郁闷。两年四个月后,Ana被送到Kalish-Weiss那里接受舞蹈治疗。Kalish-Weiss推断Ana对外界的阻抗行为是其自我力量(Ego-strength)的一种表现。她决定先用游戏和动作让孩子去扩展肢体语言,发展她对自己身体和自我的感受,因为自闭症儿童在这方面都很有缺陷。Kalish-Weiss让Ana的妈妈一起参加训练, 并用不同的姿势来抱Ana,以加强她对不同空间姿势的掌控能力并增强眼神的接触。经过几次的舞蹈治疗,Ana明显能够区分治疗师和她的妈妈,变得对周围环境更加敏感。 更重要的是, 她开始尝试一些新的动作, 而不是总是沉浸在自己单一的动作中, 而且仿佛她可以听到声音了。妈妈看到终于有人可以和Ana玩了, 这让她很受鼓舞,也更喜欢和自己的女儿互动了,她将在舞蹈治疗中领会到的方法和积极的态度带回家庭环境中, 这对Ana的治疗进程起到了非常好的帮助。3个月的治疗之后,BRIAAC 测试显示Ana进步明显,但其整体能力还是自闭症水平上,和一岁半的正常儿童相似。Kalish-Weiss决定下一步是让Ana的母亲离开,自己单独和Ana一起做治疗。慢慢地,Ana注意力的范围开始扩大,而且动作行为变得更加的直接和有指向性。有一天,她从妈妈的手包里找到车钥匙给Kalish-Weiss,仿佛在说:“妈妈在哪里?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吧?”。这时的Ana开始学会沟通了。这时候第二次的BRIAAC测试显示Ana的进步明显,她可以真正听到了,而且也不再排斥助听器了。6个月后BRIAAC测试表明Ana在肢体动作,声音接受和关系建立等各个方面有了令人鼓舞的提升。毫无疑问,舞蹈治疗在整个10个月中帮助Ana明显减轻了自闭症的症状,有效地弥补了儿童发展阶段身体上和社会整合上的缺失。在治疗中,舞蹈治疗师可以让自闭症儿童通过退化,让他们重新回到儿童发育早期,逐步发展和恢复与外界的互动能力。这要求舞蹈治疗师能够很好地和儿童建立共情,平等交流, 真正体验到儿童的内心感受, 并帮助他们从孤独的内心世界里走出来(Adler,1968)。
(四)舞蹈治疗中的技术和方法
舞蹈治疗中治疗师针对不同的群体会采用不同的方法,另外每位舞蹈治疗师也有自己的风格和偏好。当然舞蹈治疗中有一些的基本技法是每个治疗师都需要掌握的,
比如Chace技法。这里就对Chace技法结合案例做个比较详细的介绍。Chace技法很适合于做团体,其要点在于1.
治疗性动作关系;2. 用持续的语言叙述作为一种反映团体和个人过程的方式; 3. 用节奏性的动作作为组织和澄清的力量; 4.
将舞蹈作为凝聚团体的过程 – 团体心理治疗的一种方式。
热身:初次接触
第一阶段的热身是直觉和自发的过程。病人进入舞蹈治疗室并决定是否需要播放音乐。这时候,Chace开始观察,体验并和每个病人互动,并自觉性地提炼出这个团体的“高音”。她必须很快地移动并和每个病人接触,并关注每个可能孤立或在小团体里的病人,这样能够使他们觉得治疗师没有离开。这样做的目的在于直接的沟通和接触。她用这个过程来构建团体结构并使其保持下去。
初次的接触会有特别的干预风格。风格的选取取决于特定病人在特殊时刻的情感需求。为了达到澄清的目的,不同的干预风格被分为三类:1.镜像和共情反射;2.澄清和扩展表现性运动的潜力;3.动作启发和动作对话。虽然在这里做了区分,这三个类别在实际操作中并没有经常清楚地划定。
下面是Chace和一个精神病人做治疗的一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共情反射式如何被用于干预的。
一个病人腹部收缩,弓背驼腰地站着。整个姿态反映出他处在恐惧之中。治疗师感觉到她自己腹部的紧张。用此处作为动作的中心, 她开始发展一系列舞蹈放松动作。治疗师感觉到的原始收缩可以演变为扩展或者放松动作但不会让病人感到威胁。不管是什么动作,它必须是从病人身上开始发展出来的,并和他自己的收缩运动紧密相关。针对治疗师的回应,病人可以将自己的收缩带入一个相似的动作,由此帮助自己从固定的情感肌肉模式中剥离出来。当和治疗师的动作建立起来后,病人就可以从他自己的点移动到房间的其它地方。之后他可以自己和其它病人起舞,或者融入到团体舞蹈圈中呆上一段时间。
在这个例子中,Chace从病人的点开始,然后判断是否停留在这个固定的状态。她逐渐细致地将病人引导到其它的状态,但随时观察这种干预的效果如何。这个引导病人到不同的运动构造,同时又清楚地关注和夸大最初的动作模式的概念是澄清,扩展表达性动作潜力的基础。
在动作启发与动作对话过程中,Chace和她的病人通过语言和非言语的方式进行互动,以启发他们运动。举个例子,Chace看到一个病人退缩在角落里,她就开始通过动作对话和角色扮演将病人带出来。她会尝试扮演一个受伤的孩子,因为病人不愿意“出来(跟她)玩”,或者开始一个耐人寻味的动作以引导或者“要求”病人做出反应。后一个情况可能是一个假装玩球并将它扔给静止病人的哑剧。用某种特定游戏,音乐和特殊意象来引导动作对话的决定经常是基于病人的肢体表达。
在这个过程中,治疗师感觉是建立多条线的沟通,每条线都不可以被瞬间的忽略,所有线都将逐步发展成为团体活动,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当病人暗示他有意识自己和另外一个人跳舞,而不是仅仅接受另外一个舞者按照一种风格一起跳舞时,他的眼睛会集中到治疗师身上并触摸治疗师的手,通常是抓手。治疗师经常简单地回应“喂”。病人则经常说:你从开始就知道我了。
热身:团体发展-圆圈的逐渐形成
当最初的接触建立后,Chace开始热身过程的团体发展阶段,评估小组组成圆圈的准备程度。Chace对个体差异是敏感的,所以她对小组的结构灵活处理并意识到有些病人需要比其他人更多的距离感。时机蛮重要的。如果她过早地去组合这个团体,她可能不会成功。如果她等得太久,混乱会出现。可以理解一些病人不能接受成为圆圈的一部分所以会从旁边切入。Chace通常是在圆圈进行引导而不是将自己放在圈中心或者圈外。
这部分的舞蹈慢慢开始。不同个体组成的小圆圈形成,分离和重组。领导力在小组成员和治疗师以及其助手之间来回切换。团体动作开始失去一些奇异(个体化)的部分,然后当圆圈打散成用自己动作的个体后又回到这些奇异的状态。
Chace把这一部分看做是“测试阶段”。这个时候,病人开始感受自己进入团体的感觉,并测试他们是否能够保持自我,同时又感受到在团体里的安全。这个阶段的重点是发展自我和团体关系以建立团体中的信任和坦诚。
逐渐地,更多的病人开始加入并成为团体过程的一部分。言语这个时候变得更加突出,补充,澄清并扩展团体运动和互动。几乎是同时,团体的动作变得节奏一致。这时候我们可以感觉到病人对他人开始放松了。
热身:团体节奏性表达/肢体热身
这个时候,团体大部分时间都是圆圈,团体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建立了。感觉到团体的肢体紧张,Chace可能会开始一个简单的节奏运动,比如跺脚,可能的话用熟悉的民间舞节奏。她然后慢慢地通过语言叙述和舞蹈带领病人进入表达性动作, 整合胸部,腹部和骨盆区域。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开始逐渐将团体同时带入到两个水平上,即通过引导和促进团体需要的活动来发展团体信任,同时通过将舞蹈扩展到全身来发展全身的运动。
这种通过扩展到全身的运动帮助严重被困扰的病人整合支离破碎的感觉。引导一些小的运动到全身可以是简单的节奏性运动比如摇摆,推挤和抖动。病人被鼓励做对自己运动更完整的承诺和识别。在这个团体过程阶段,Chace的运动简单而容易,参照的是运动最基本的原则,如此不会让病人感到疑惑或者被从团体中吓跑。这个阶段也帮助一些仍然停留在圈外的成员加入到团体中。
热身还有其他的目的。运动让病人有种身体活动的愉悦感。此外,这帮助放松身体并释放阻碍团体过程和堆焊情感的过度紧张。但身体过分紧张的时候是很难处理情感的。
一些初步的情感内容往往在热身的后期阶段开始浮现。Chace发现并不稀罕能听到病人表达自我认识的陈述,比如“这是我,”“我能够生存”或者“这些是我的手,这些是你的”。Chace也讨论病人表达对太晚个人发现的悔恨 –“这个我在儿时的时候就该知道了,”或者是一种绝望和孤独的意识 – “我从来就没有朋友”,“我的母亲从来就没有教过我怎样去爱”。这些陈述作为早期团体过程的一部分自发地显现出来。这些陈述伴随着团体运动有节奏地被说出来,并经常可以引起团体在语言和非语言上的支持反应。
情感的主题在热身的时候开始结晶,但还没有深度发展。相反,焦点是放在发展关系,信任和身体的准备程度以让团队能够支撑下一个团体过程中将要出现的更深层的精神内容。
主题的发展
在热身的过程中,Chace扮演的是一个中介的角色。通过她,团体的感受被提炼出来,处理加工,并用言语和非言语的方式反射到团体和每个个人。在主题发展阶段,团体是一个更加紧密团结的单位,Chace继续作为中介但焦点和清晰程度加强了。以她的病人的非言语沟通作为起点,Chace使用动作,语言,意象和不同的主题性行动带领病人更加深入地探索她在热身阶段已经记录下的效果,主题和冲突。
比如团体可能忙着做一个简单的侧摆动作,其中一个病人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看上去有着额外的非意识性意图,他似乎在通过运动说“从我背上下来”。当觉察到这一不同的变异时,Chace用几种方法来促进其发展。她可能简单地加强自己身体的这个动作,以让其他的病人注意到,然后用几个单词或者声音来反射她体会到的感受。她接着鼓励团体通过继续使用节奏性舞蹈动作并与组合声音和词语的使用来与出现的主题关联。
为了进一步关注和澄清这些不同动作的背后的含义,Chace开始问团体一些问题,比如“你背上是什么东西?”“你在想象和某人说话吗?”或者“如果有些东西在你的背上,是怎样的感受,或者是哪个人在背上?”这些问题经常解释了埋藏着的冲突并带出了下一步运动的材料。
在另外一个时间,Chace可能会建议一个主题性的动作模式。当看到某个病人上肢和背部的僵硬并意识到病人有通过手背运动表达愤怒的需要时,她就会提供一个象征性的动作比如切剁。这可以帮助是帮助释放感情的紧张,并不会让未成熟无意识动机压倒病人的自我。
最后,Chace使用语言叙述来反射,指引和构建团体过程。通过持续的言语叙述,伴随着舞蹈动作和发音,她将团队团结了起来并始终澄清团体的方向和意图。
收尾
Chace强调支持性收尾的结构以让病人带着一种满意和解决了的感觉离开。当感觉到团体的互动将要达到自然的结束时,她将参与者带回圆圈结构中。为了结束单个的关系,她设法答谢所有的小组成员并通过重复的社区性动作结束这次治疗,让大家有种连接,支持,团结和幸福的感觉。
团体性运动可以是手牵手,共同摇摆或者是来一个大的下沉然后一起将手高举在中心。这个重复的模式支持逐渐慢下来的个体表达过程并鼓励参与者将他们的焦点重新放到团体。
收尾也经常包含病人自发地通过言语分享感情,记忆和经历。通过这样的分享,情感被组织成为有意义的言语表达。一些病人以前从来没能体验过这样的沟通。
总地说来,Chace技法很有结构性,能够很好帮助治疗师和病患建立起治疗关系,并让病患身心相连,同时建立起与团体建立起连接。而正常关系的建立,其实就是很多问题解决的关键。
(五)舞蹈治疗在中国的发展和未来
舞蹈治疗这个名词对于中国来说虽然很新,但其内含的对身体的强调以及身心合一的理念和其实我们中国传统的养生观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东方文化中在自我表达方面比西方要含蓄很多。舞蹈治疗既间接又直接。间接在于个体不需要用习惯了的语言方式来表达自己,因为这样可能感觉太直接和不自然,而肢体动作表达可以象征性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但同时由于避免了羞于启齿的尴尬,我们可以直截了当地用肢体表现自己的感受和体会,比如对于某个人的愤怒情绪。从这个角度来讲,舞蹈治疗有具有它的直接性。当然这种直接性和间接性是相对而言的。通过我们过去几年在中国的大量实践表明,舞蹈治疗很适合于像中国这样相对含蓄的文化。
(六)体验和学习舞蹈治疗
相比而言,舞蹈治疗要比通过大众水平上的跳舞,健身和瑜珈进行放松和减压高深和复杂很多。通过舞动我们可能走入人的心灵深处,
这需要进行舞蹈治疗时对人的心理状态有很好的掌控能力。进行严格意义上的舞蹈治疗需要执行者(舞蹈治疗师)有专业的舞蹈治疗的训练和长期的临床实践经验。这才能真正保证在舞蹈治疗过程中的安全性和专业性。
舞蹈治疗在某种程度上和传统的心理治疗有相似之处,都是通过治疗师对病患的所谓“重新构建(Repattern)”来帮助他们梳理和弥补在早期发育和发展中缺失的过程。只不过一个是在意识层面上的,突出语言,而另外一个则是在身体层面上的,突出肢体动作。而治疗师一旦将两种治疗方式统和在一起进行应用,就会发现其巨大的力量。 所以不管是传统的心理治疗师还是舞蹈治疗师都需要不断扩展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以成为一个全面的高水平治疗师。
说明:文章提到的各个专业术语在不同地区(大陆,香港或者台湾等)有不同的称谓和使用,同时不同的作者或译者也可能对同一个英文名称也有不同的翻译和诠释。请大家留意此点。如果本文在文字翻译上有不妥之处,还望各位同行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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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宇, 生物医学博士。1995年毕业于北京协和医科大学,2006年在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取得博士学位。先后在中国医学科学院、荷兰Swets从事生物医学科研和市场工作数年。自2003年接触现代舞和舞蹈治疗。现任职荷兰Inspirees(亿派国际)舞蹈治疗培训项目总监,英国《Body, Movement and Dance in Psychotherapy》舞动心理学术期刊国际顾问委员会委员。
参考文献
本篇文章众多信息节选至Dance Movement Therapy – A Healing Art (Fran J. Levy, AAHPERD, 2005,修订版)一书。本书的中文版将由亿派国际在2012年下半年出版发行。同时大量资源和信息也可以在亿派的网页www.dancetherapy.cn上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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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宇,Inspirees(亿派国际),荷兰/中国,Email: dmt(a)inspire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