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苏斯来
(突尼斯三部曲之地中海篇)

   苏斯港口,巨大的仿古船, 思绪似乎飘回五百多年前，那时的马格里布著名的巴巴多萨海盗该不会就是驾着这样的木船，从地中海的港口起航，开始与西班牙争夺突尼斯的战争,而那场战争最终以奥斯曼土耳其的介入而告终，于是突尼斯纳入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版图，直到1881年法国人到来。

   这天我们来到同样美丽的地中海港口城市苏斯Sousse，它被誉为“萨艾勒明珠”，始建于公元前11世纪。车子停在市中心,广场边一样的麦地那老城,一样的清真寺还有城堡,然而这里的港口比我们前面到过的蓝白小镇和哈马迈特要繁忙许多。苏斯作为地中海沿岸重要港口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9世纪，腓尼基人在这里建立了繁华的商行“哈突麦特”，其商业活动在迦太基和罗马统治时期一直沒有间断。阿拉伯人进入北非时，苏斯已是一个重要城市，沿海防务的要塞，成为穆斯林远征马耳他、撒丁岛、西西里岛及欧洲南部的基地。

 （城堡外墙）

   我们沿着城堡漫步，建于公元9世纪的城堡要塞历史上曾作为灯塔和瞭望烽火台，是沿海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旁边的大清真寺是公元851年阿格拉比特王朝国王穆罕默德下令建造的，方石叠成的黄色的厚重院墙，不过没有我们常见的宣礼塔，其中三个墙脚还各有一座穹顶塔楼，寺中庭院则是白色大理石铺地。整座老城现在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我注意到城堡外墙挂着一幅马赛克画，之前在突尼斯巴尔杜博物馆见到过，非常有名，据称是从苏斯挖掘出来的，可见现在的这幅是复制品了。苏斯及附近的古罗马城市、斗兽场等遗址中发掘出土了大量精美的马赛克镶嵌画，很多藏于当地博物馆，主要是公元二、三世纪罗马基督教时期的镶嵌画。内容涉及田园生活、爱情故事、神话传说等。画中人物、花草、鸟兽等形态逼真，色彩调和、明亮，堪为艺术珍品。而这幅作品就是于 1893 年在当地出土的《维琪尔肖像》。画中，诗人维琪尔（公元前 70～公元前 19 年）安详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握着诗卷，聚精会神地聆听左侧站立的历史女神克丽亚诵诗，右侧站着悲剧女神美尔鲍曼娜。这幅镶嵌画用了十多种不同色彩的石块，特别用上了绿色玻璃，这在当时的镶嵌画中是少见的。画中的人物形象精致生动，在打开的诗卷上，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史诗中的“埃尼特”一句诗。它再现了罗马伟大诗人维琪尔的形象，更为重要的是，它证实了那首歌颂罗马帝国起源的史诗《埃尼特》确为维琪尔所著。由此可见镶嵌画不仅是精美的艺术品，同时又是宝贵的考古资料。

   12世纪时，西西里的罗马人占领了苏斯，而16世纪的马格里布海盗也活跃在这里，此前西班牙一度宣布突尼斯受其保护，奥斯曼土耳其在马格里布确立宗主权仰赖于著名的巴巴罗萨海盗，在与西班牙的争霸斗争中马格里布的海盗势力也不断发展壮大，16—17世纪时达到鼎盛，成为这一时期北非独特的历史现象。巴巴罗萨海盗遂成为这时北非海盗的总称，其主要活动范围在阿尔及尔、突尼斯和的黎波里等沿海城市。参加者主要是地中海北岸的贫苦渔民、土耳其苦役犯以及改信伊斯兰教的基督徒，当地居民很少。

   马格里布海盗不仅有帮会组织，且得到政府的支持。一般打着圣战的旗号，劫掠基督教船只和岛屿，俘虏其船上人员或岛上居民作为奴隶出卖。海盗船只一般是私人装备的，海盗活动收入的10%上交政府，是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在海盗活动鼎盛时期，海盗船队在国内享有很大权力。历史上对北非海盗颇有争议，西方史学家把它描写得很黑暗，认为是“海上的灾难”，损害了地中海正常的贸易往来。事实上，当时的海盗活动与海上贸易密切相关，而他们同当时的欧洲海军也并没有本质区别。近代英国海军的前身就是海盗，英国人的势力就是依靠海盗进入地中海的。

   北非巴巴罗萨海盗实际上是奥斯曼帝国的海军舰队，其活动反映了土耳其与欧洲列强特别是与西班牙争霸地中海这一事实。马格里布海盗活动打击了欧洲在地中海的势力，动摇了西班牙的霸权地位，于16—17世纪称雄地中海。当时，他们在阿尔及尔一港就拥有50多艘战舰，在突尼斯也有30多艘，足见其势力之大。他们使地中海的欧洲船只闻风丧胆。

  不过马格里布海盗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历经沧桑的苏斯依旧艳美，不知不觉我们来到老城麦地那旁的海边，此刻一个水手正在降下仿古木船桅杆上的风帆，游客可以坐船从这里出发沿地中海一日游，今天的苏斯风平浪静。

   而康大维港(Port el Kantaoui)才真正是今日苏斯的骄傲所在，这是个私家游艇停泊地，港内所有的遊艇来自欧洲各国，我们到达港口时已是暮色深沉，大部分游艇出海归来，静静地停放在港湾里。

   康大维港号称南地中海最美丽的花园港口，当初建造的时候，是以蓝白小镇作为蓝本，于是港口周围的房屋也都是安达卢西亚式的白房子，大多用作商铺、咖啡屋、餐厅和酒店，港湾並不大，我们沿着岸边漫步，迎着海风，欣赏船桅如林的港湾风情，和波光粼粼中的桅杆倒影，想像着水手的浪漫故事。看着港口来来往往的穿着沙滩裤和吊带衫的游客，他们手牵着手，悠闲地散步，黄昏的天空，紫色浓云下，白色的桅杆丛林，让人充满幸福的感觉。随着夜幕的降临，天空由紫色变为墨篮，七彩的霓虹灯将康大维港妆点得绚丽缤纷，露天咖啡座里飘出怀旧的英文歌曲，似乎没人在意映在海面的幽幽月光，我们就这样安坐在苏斯的海边，不知是第几次离地中海这么近了，但是，依然能感觉到，它是那么美，美丽的月色下，港湾是如此的安静。

苏斯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