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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者的职责——评酒徒大作《开国功贼》

(2011-08-11 20:42:39)
标签:

杂谈

历史

小说

酒徒

开国功贼

分类: 坐看云起·杂文随笔
这是17K文学网站的知名作家酒徒的《隋乱》三部曲之二,《家园》的续集。主人公程名振,乳名小九,原是隋朝武将之后,因牵连到贺若弼将军一案,父亲被发配边疆,生死不知。家道中落的他,只能跑去码头当苦力,平生最大的心愿是娶上表妹小杏花,与后者一块儿照顾生病的老娘。但世事偏于愿违。隋炀帝发天下精兵,远征高丽,搞得民不聊生,流贼四起,他先是好不容易找了份乡勇的差事,却又碰上流寇张金称攻城。在好朋友王二毛和一干苦力兄弟的帮助下,他设计骗走了流寇,保卫了父老乡亲,但同时也俘获了女匪首杜鹃的芳心。从此改变了命运轨迹,他被诬陷入狱,含冤待决之际,未婚妻杏花嫁给仇家的公子,是女匪首杜鹃在接到王二毛报信之后,率兵攻破县城救了他性命,从此程名振成为巨贼张金称麾下的小头目、九寨主,不仅治兵严谨,还常常出奇制胜,以少胜多,设伏斩杀了隋朝名将冯孝慈,全歼了朝廷精锐府兵右武侯卫,威震河北绿林道;后来却因功高震主,带兵反出巨鹿泽;随后他又出人意料地自解兵权,转入文职县令,成为河间王窦建德麾下的治乱能臣。最后,成为唐高祖李渊眼中的——开国功贼。

程名振出身朝廷武官,小时候受过良好的教育,虽然半途而废,但他骨子里已经深受忠孝节义思想的影响,自认为是将门之子、忠良之后,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当贼,做有辱家门、伤天害理的事。只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努力过上好日子,娶上媳妇,供养老娘。然而,他不幸生在乱世,被命运拖着走,一步一步为生存而挣扎,一次次都在当官和做贼之间进行抉择,一次次的道德是非观念的扭曲,使他内心充满矛盾和痛苦纠结。巨寇张金称生吃活人心,能让小儿止啼,但他蒙冤入狱后却发现官衙的人,吃人不吐骨头,是披着官衣的巨贼。他身为贼寇,无论是在巨鹿泽,还是投奔窦建德时,却一致在致力于安定四方,恢复生产,做着当官的该做的事。他的内心,从来没有放弃过基本的底线,恪守良心道德,他守护的东西太多,背负的责任太重,注定他成不了大业。

比起第一部《家园》,程名振没有李旭那么传奇的经历和盖世的本领,但个人感觉这部反而更耐看,因为程名振这个人写活了,酒徒很好地把握了他的这种矛盾挣扎,把他的内心世界抓得很深,写的很透,代入感很强,尤其是他被迫从贼,与官兵作战时那段,把这种痛苦纠结写到了极致,看得人几欲落泪。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脩我戈矛……浑身是血的冯孝慈、从头到脚不知道有多少条伤口的姜延麟,还有最后十几个普普通通,名字永远不会被人记住也无所谓遗忘的右武侯士卒,互相搀扶着,向巨鹿泽锐士发起了新一轮攻击。”
巨鹿泽群雄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冯孝慈等人撞上前,撞上前……
在程名振幼年时候,几乎每隔几天他都会被父亲抱到校场上,听这首他不理解,却能引起共鸣的战歌。
今天,他终于听懂了这曲古风,却是站在歌唱者的对面。
他知道自己毁灭了什么!
他还知道自己不毁灭对方,自己就得被毁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脩我戈矛。”
“与子同仇!”
冯孝慈倒了下去,余者继续前行,义无反顾。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脩我甲兵。”
“与子偕行!”
最后一名右武侯士卒在槊锋中蹒跚,踯躅,仰面而倒。歌声噶然而止,程名振晃了晃,也倒了下去。

当他亲手摧毁了自己梦想加入的队伍,斩落了立志守护的战旗时,巨大的矛盾痛苦击溃了程名振最后的心理支柱。所谓悲剧,就是亲手毁灭最珍爱的事物,尤其是信念的崩溃,是最难以承受的痛苦。他呐喊过,彷徨过,挣扎过,可这一切是谁的错?是谁把他逼到了反面,是谁造成了这个黑白颠倒的乾坤!全书以他的心路历程为主线,发出振聋发聩的拷问。在他笔下,张金称这样的吃人魔王和历史上大多数的流民起义一样,最初大多是官逼民反,走投无路下的奋起抗争,可到最后,报复带来的杀戮和毁灭扭曲了人性,泯灭了是非,他们把苦难又强加给了更多比他们还可怜的百姓,燎原大火最终烧毁一切,反噬自身。最终,程名振醒悟了,官和贼的区别,并不是看有没有官服印信,而在于谁在守护,谁在破坏。就像酒徒在《家园》里塑造的那个张须陀老将军一样,程名振也是个守护者。虽然一个是官,一个是贼,都没有能力扫平天下,但至少也要拼死守护住区区身后一方土地的安宁,看上去实在有些“愚”,但千百年来,正是这些“愚”人,用自己的热血照亮了整卷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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