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怀亚散记（南极故事之一）

2020年1月16日早晨，由布宜诺斯艾利斯乘飞机，经过3个多小时的空中飞行，于下午1点半到达南极之旅的门户所在地乌斯怀亚。乌斯怀亚机场不大，机场出口处的大厅和门廊由原色木头构成，其简洁的风格和独特的地方色彩令人印象深刻。

跟着导游妞妞走出机场，乘大巴向住宿宾馆奔去。道路蜿蜒起伏，有点颠簸。沿途各种材质的小房子五颜六色，墙壁上的涂鸦画跳跃着映入眼帘。海湾船只云集，海面一平如镜。海鸟不时从眼前掠过鸣叫，远处雪峰闪烁，似是在默默向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致着欢迎的姿态。天气阴沉，不时有零星小雨飘来。夏季的乌斯怀亚，气温虽说比布宜诺斯艾利斯要低很多，最高温度也有15度左右，感觉还是十分舒适。

住宿停当，正值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妞妞带领大家去一个餐馆吃帝王蟹。想着在乌斯怀亚只待半天，一顿饭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时间太金贵了。美食，我所欲也，美景亦我所欲也，二者最好兼得。从地球那端，到地球这端，我追寻的不仅仅是口腹之欲，独一无二的山川美景才是我的最爱。美食在别处可以再吃，美景只有此处一家，错过了，那就是永远的遗憾。到了帝王蟹餐馆，告别妞妞和团友，我开始了乌斯怀亚小城的自由之旅。

乌斯怀亚在南美被称为世界尽头，它是火地岛地区首府和行政中心，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距布宜诺斯艾利斯远达3200公里，距南极洲却只有800公里。很多南极探险者和考察者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乘船往南极洲，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而由乌斯怀亚起航，越过德雷克海峡，两天便可到达。因此前往南极洲探险和考察，乌斯怀亚是一个理想的起航和补给基地。乌斯怀亚依山傍水，其主要建筑都建在山坡上，小城有三条街道，一条在最高处，沿途建筑多是宾馆和办公场所，我们居住的宾馆就在这条街道上。乌斯怀亚的主要街道叫国王大道，也叫圣马丁大街。街道两边建筑风格多样，五花八门，大都一二层高矮，三层以上的不多。仔细观察，建筑有早年的铁皮房子，也有后来建设的木头房子，间或矗立着一些看上去比较现代的小楼。所有建筑大都是商铺、酒吧和咖啡馆。乌斯怀亚最下边一条道路叫海滨大道，这条道路也称为玛依普大道，为纪念一个开拓者而命名。海滨大道是乌斯怀亚最美丽的一条大道，大道对面坐落着乌斯怀亚最高和最现代化的建筑，从这里看过去，整个乌斯怀亚鳞次栉比，五彩缤纷，十分的壮观。站在海滨大道眺望海面，宁静的港湾里，准备前往南极及其他地方的游轮静静停靠在码头两侧，等待着出征的命令。平静的海面上桅杆丛立，海鸟鸣叫。安第斯山脉层峦叠嶂，一副巍峨壮美的气势，极远处的雪山半遮半掩，就像一个即将出嫁的新娘，千娇百媚。一团团白雾在山头缭绕，在乌斯怀亚小城上空弥漫。时而聚集，时而散去，有点神出鬼没。

小雨一直下个不停，后来有一阵变成大雨。我撑着雨伞边走边看，兴味盎然。在海滨大道港口游客乘船处，看到很多色彩明艳的小房子，一些小房子里有服务人员，一些大门紧闭。仔细看去，知道这些小房子都是专门做南极营销业务的，他们有的是负责票务，有的是专门负责租借去南极的一些特殊装备。小房子中间的空地上竖立着一块牌子，牌子正面是乌斯怀亚的标志性图案，牌子反面贴满了世界各地旅游者的留言和各种招贴画。有很多人在此拍照留影。沿海滨大道往西走去，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很多个人雕像，还有一个半圆形的纪念碑，纪念碑上刻有很多人的名字，纪念碑前有长明火燃烧。文字是西班牙文，看不懂，从整个公园的布置和气氛看，雕像和纪念碑都是为早期的开拓者和当地著名人士而建。

逛完整个乌斯怀亚市区，已是傍晚7点多钟，虽然天不显黑，但街道行人稀少。连续不停脚地走了5个小时，想到明天还要去火地岛参观，赶快回宾馆充饥休息。

第二天晨起，窗外晨光熹微，星光闪耀，心里一喜。洗漱完毕，赶快出门。早晨的乌斯怀亚街道无人，建筑灯火璀璨。有前一天游览的经验，沿熟悉的道路，来到海湾的最边缘处，这里有巨大的乌斯怀亚白色字雕。站在这里，整个乌斯怀亚城和海港一览无余。空气清新，没有海鸟的叫声，没有汽车轰鸣，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我，只有灯火中的乌斯怀亚，只有光影中的海湾，这该是多么美妙的时刻。我自西向东沿海滨大道，一路走去，补拍了很多照片。太阳出来的时候，很想拍几张乌斯怀亚海上日出的照片，遗憾的是很长时间，乌云遮日，天气又开始阴沉了。

吃过早饭，乘车往火地岛参观。火地岛国家公园是阿根廷于1960年在岛上建立的，它是世界最南端的国家公园，也是世界最南部的一个自然保护区。在去火地岛国家公园乘坐小火车之前，途经一个小邮局。小邮局属个人所有，据说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由一个老员工和他的儿子经营。邮局的不同凡响之处，一是个人经营，这在各国恐怕难有第二。二是地理位置特殊，在地球最南端。三是建筑独特，临湖而建，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我们到达邮局的时候，邮局只有老人在岗。老人大概有70多岁，身着蓝色工作服，认真地在护照或者纪念册上为每一位顾客盖着纪念戳，每盖一次收费3美元。邮局空间不大，显得有点低矮逼仄，屋里挂满了各种邮品和纪念品。门外墙壁上花花绿绿，世界各地的旅人留下的招贴和标志豁然入目。邮局的阿根廷国旗迎风招展，向来往的人们宣示着此地的庄严和主权。湖水一平如镜，对岸山峰起伏，残雪或稀落，或连片。纵目看去，静谧安详，让人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

小火车是火地岛最为吸引游人的项目，也是火地岛一次回顾历史的巡游。火地岛的小火车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当时乌斯怀亚人烟稀少，主要居民还是当地的原住民。阿根廷为了守住这块海上战略要地，1883年开始逐渐把犯人转移到火地岛的乌斯怀亚，这一计划也被称为火地岛移民计划。随后几年，陆陆续续开始有民事罪犯被派到乌斯怀亚。首批“先遣队员”大多身体强壮，精于各式手艺，他们来到乌斯怀亚参与到不同的建设工程当中。1896年，乌斯怀亚著名的世界尽头监狱开始建造，使用的是锌板和木材等简易原料。到了20世纪初，监狱里迎来了第一批无期徒刑重犯，也就从此时开始，极度危险的罪犯被流放到所谓人类世界的尽头，这也使得早前的火地岛移民计划失去了原有的意义。1902年，乌斯怀亚监狱第二任典狱长决定另行建造一座新的监狱。为了搜集建筑材料，囚犯们需要从山里运送石头等重物。最开始使用的方法是用公牛拖动装载石头等重物的车厢，通过木头轨道运往建筑工地。1910年年初，一种宽度60公分的铁轨应运而生，取代了昔日的木质轨道。每天，囚犯们都会从监狱所在地乘火车抵达彼波河谷，直至今天的火地岛国家公园内，全程总长25公里。火地岛的小火车站充满了历史的情趣，站外空旷的地方陈列有早期使用的火车头，候车室历史感十分强烈，墙壁上张贴着火车头发展过程的大幅照片，靠近站台的屋顶上悬挂着一部分国家的旗帜，中国的旗帜悬挂在中间，看上去十分显眼。检票进入站台，座位无号，随意组合，坐稳后，一声汽笛，列车缓缓向前行进。沿途，河流、雪山、白桦林、草地、悠闲吃草的马群尽收眼底，粗犷的极地风光令人印象深刻，赞叹不已。小火车前后停留两次，供游客拍照有瀑布和模拟火地岛原住民生活的场景。小火车行进中，沿途发现很多早期伐木留下的树墩，这些树墩经过百多年的日晒雨淋 ，有的还保持着原状，让人能够依稀看到当年囚犯们辛苦伐木的历史场面。有的已经干枯变形，让人感觉到岁月的无情和自然的冷酷。有的则面目狰狞，仿佛向前来游览的人们诉说着曾经是多么残酷和艰难。

小火车于下午1点半到达终点，吃午饭的时候，天突然下起大雨。雨大风骤，只好在餐厅稍作停留。一会，雨停凤驻，导游带领大家参观了一处海湾，海湾泊车的地方竖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标有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和美国阿拉斯加到此处的距离。离开海湾，乘车回返乌斯怀亚，准备下午乘船正式开始我们的南极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