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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无疆●儒圣传》连载004
(2006-02-07 10:49:30)| 分类： 《圣域无疆●儒圣传》连载 |
（4）少正之谋
“大人，”阳虎那高大的身材走进厅堂，衬得季平子府中的高大屋顶也低矮了许多，他面色平静，躬身执礼：“大人叫我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唔，”季平子坐在榻上，用手慢慢的抚弄着一只方形乐器簠，他的声音也是一如往日的平和：“阳虎，本候叫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一问你。”
“不知大人想问阳虎的，是什么事？”阳虎不卑不亢的反问道。
季平子转过头来：“我最近听到一个流言……”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等着阳虎发问，不料阳虎却一言不发，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执礼立于一旁，季平子心里叹息一声，情知这一次势斗，自己又输了一筹，可是没有办法，他只好自己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听到一个流言，是说最近有神人自海外仙山飘然而来，并现身于鲁国之境，阳虎，这种怪事，你可曾听闻？”
“回大人的话，”阳虎禀道：“那并不是流言，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什么？”季平子脸上掠过一层青气，在阳虎公开的挑衅面前几乎乱了阵脚，慌乱之下，那只簠被他的衣袖拂落到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几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愤怒：“阳虎，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回大人的话，小人当然知道。”阳虎低眉顺眼：“可是阳虎身为大人的家臣，决不敢对大人有丝毫欺瞒，所以斗胆把实情告之大人。”
“那好，你说吧，”季平子的声音微弱无力：“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禀告大人，”阳虎奏报道：“那一日自大人的红翎将军落败于郈昭伯家中的瘟鸡之后，小人忧虑不安，心如刀绞，入夜犹自跪于窗前，叩请诸天神祗显灵，诛杀郈昭伯恶贼，为大人雪洗如此之奇耻大辱。小人的诚情祷祈，以及一片精诚之心，终于感动了上苍，就见天际一道祥光掠过，一个羽衣神人全身沐浴着圣光，自天而降，并将一只散发着奇香的鲛袋送于小人，言说凭此仙丹妙药，定可帮助小人扶助大人，一洗前日之辱，言罢，神人羽衣翩翩，飘然而去，而这只散发着奇香的鲛袋，兀自留在小人的手中。初时小人只以为是日有所思，所以有此怪梦，不想小人用鲛袋中的仙丹喂食过府中的颓鸡之后，却见颓鸡一扫瘟颓之状，竟然变得凶悍无比，战无不胜，斗败了小人家中所有精心伺养过的斗鸡。至此之时，小人才确信小人的遭遇，居然是真而非迷梦。”
“竟然有这种怪事？”季平子身为鲁国执政，一生中也不知见了多少怪事，却从未听闻过阳虎这一番怪异到了极点的异事，听得瞪大了两只眼睛：“然则，那只鲛皮袋在哪里？”
“在这里。”阳虎取出一只皮袋，双手呈递上来：“仙人显灵，无非不过是因为大人的德行之感召，所以小人愿意将仙丹尽数献于大人，以表小人一片拳拳忠诚之心。”
季平子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如果连阳虎的这点图谋他都看不出来，那他枉为鲁国执政了。阳虎这番胡说八道，无非不过是借天意神威，强化他在季孙氏府中及鲁国的份量与作用，尤其是现在经他这么一番渲染做作，不要说他的势力原本就已经架空了季平子，就算是他势力微弱，此时也借这个机会获得了更多的道义上的支持，此后的季平子，终将沦为阳虎的傀儡，并时刻面临着家破身亡的险境。
知道归知道，但阳虎这一记重拳来得过于凶狠，以季平子之能，竟然无力招架，他所能做的事情最多不过是嗅一嗅那只怪异的鲛皮袋，喝令道：“传鸡奴伏麂子！”
伏麂子听到传唤，急急赶来，葡身于阶前：“大人，小人在此。”
“伏麂子，你去将府中最凶悍的斗鸡带来，再找一只颓鸡，也一并带到堂前。”季平子吩咐道。
伏麂子听命，很快抱来一只半死不活的颓鸡，以及府中最凶猛的斗鸡，并奉了季平子之命，将一枚仙丹喂食了那只颓鸡。那只颓鸡却已经衰弱不堪，根本无力进食，伏麂子不得不将“仙丹”化开，强行给颓鸡灌下去，忙乱之际有一滴“仙液”溅到了他的手指上，趁人不备不际，他偷偷的用舌头舔了舔。
这一舔，伏麂子吃惊得差一点大叫起来，但是一遇到阳虎那凶狠的目光，他立即不敢吭声了。
那只颓鸡服食了“仙丹”之后，先是不见丝毫异常，仍然是颓瘟如故。但是过了小半个时辰，颓鸡突然变得烦燥不安起来，它不停的怪声咯咯叫着，身体用力挣扎撞击着，突然之间，颓鸡猛的一口啄向鸡奴伏麂子，伏麂子躲闪未及，被颓鸡一口啄在手背上，顿时血流如注。伏麂子痛疼之极，捂着手背大叫着想从颓鸡身边逃开，不想那只颓鸡却凶狠得仿佛一只猎鹰，竟在后面穷追不舍，看它那副可怕的模样，如果伏麂子被它追上，多半会活活被它啄死。
幸好伏麂子早有所备，提前放开了斗鸡的鸡笼，那只斗鸡威风凛凛的钻出笼子，正欲趾高气昂的左顾右盼，颓鸡已经疾扑过来，斗鸡鸣叫一声，振翅迎上，两只鸡就与堂前逐斗起来，只见两团凌乱的彩羽激斗在一起，看得季平子惊心不已，眼花缭乱。
顷刻之间，胜负已分，只听斗鸡一声惨叫，掉头逃开，它的头部竟然被颓鸡啄去大半，身体摇摇晃晃，已是有死无生，只是出于本能而逃走。那只颓鸡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扑击势如闪电，带着一股劲风扑上，连续几口啄下，利喙如刀，疾啄而下，那精心伺养出来的斗鸡已然被开膛破肚。而颓鸡仍然不肯罢休，尖声怪叫着继续拼命啄食着斗鸡的尸体，并用力撕扯着斗鸡的内脏。
季平子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阳虎俯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大人，如何？”他这才醒悟过来，急忙用衣袖遮了眼睛，不敢再看堂前那血腥残忍的啄杀，挥挥手，让伏麂子快一点将这只发了狂的颓鸡带下去。
看着脸色青白的伏麂子用一只竹筐将凶残已极的颓鸡罩住，带下堂去，阳虎这才凛报道：“如今大人有了这些仙丹，想郈昭伯家中的那些瘟鸡，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小人已经吩咐下去，就在明日午后，于斗鸡场上，定要替大人雪洗前日之辱！”
季平子挥挥手，他心乱如麻，一句话也未说，就匆忙的退进了内堂。阳虎仍然是神色恭谨，缓步退出，直到他退出季府门外，四名持剑护卫簇拥在身边，他这才冷笑一声，掉头疾行。
他疾步匆匆的走着，不多时转过一株老树，就见树后停着一辆牛车，车厢垂着帘子，听到阳虎的脚步声，车中忽然响起一个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阳虎，此行可有斩获？”
阳虎满脸钦佩与感激之色，躬身对着马车行礼：“少正大人果然是智珠在握，妙算于心，他日我阳虎若是一如今日季候，威仪天下，公候世代，定然不忘少正大人的指路之德。”
“你这话，说得太早了，须知谋国事大，万不可疏之以心。”随着话音，一只雪白的手掌掀开车帘，只见车中居坐一人，头戴簪巾，身披彩袍，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双眼炯炯有神，那俊美的仪表直如人间龙凤，令人不敢正视。
此人，正是鲁国赫赫有名的闻人，以才智广播于天下，官居鲁国少正，单名一个卯字，史称少正卯。只见他望着阳虎，轻笑道：“阳虎，你欲谋于鲁政，那季平子原本不在话下，此时季孙氏三封鲁建有其一，而你又三封季孙氏之建有其一，其实鲁政可以说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除非，另有一个人不肯答应，否则的话，你今日就可得遂由心。”
“另一个人？”阳虎愕然：“他是谁？可是国君昭公？”
“昭公不过是傀儡尔，图有其名，未见其实。”少正卯笑道：“妨碍你的，不是他。”
“那他是谁？”阳虎暴怒，抽剑上前：“请少正大人告诉我，他是谁？”
少正卯的目光转向东南方，若有所思：“阳虎，你很快就会遇到他的，很快就会遇到他的。”
车帘落下，少正卯的声音低不可闻，从车厢内传出来，仍然是那不变的一句话：
“他已经来了，所以你很快就会遇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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