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法国大文豪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1802.02.26-1885.05.22），你会想到什么？是旷世巨作《悲惨世界》？是《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和红衣女郎？还是他颠沛流离的一生？1802年出生于法国贝桑松的雨果一生创作无数巨著，19世纪不仅是浪漫主义文学发展的时期，也是东西方交流日益频繁的时候。遗憾的是，闭关锁国不争气的清政府被英国人敲开了大门，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雨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倍感痛心，怒斥道：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似乎得胜之后，便可以动手行窃了。对圆明园进行大规模的劫掠，赃物两个胜利者均分。我们欧洲人是文明人，中国人在我们眼中是野蛮人。这就是文明对野蛮所干的事情，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

       雨果的原文，比这个要长很多，他于1861年11月给一个叫巴特勒的上尉写信怒斥这桩丑行，信件里描述了自己对圆明园的敬仰和对法兰西的鄙夷。1885年5月22日，维克多·雨果在巴黎逝世，享受了国葬的哀荣，遗体被安葬在巴黎5区的先贤祠。雨果虽然从未踏足中国，却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他不仅喜爱收集中国古董，还亲手在自己的家里布置中国文化风格的房间，亲切地称其为“中国厅”，却在各种版本的雨果传记里只字未提。

        所以，如果说在旅行中遇见的“国风”，我第一个就想到的是雨果故居。

       雨果的一生颠沛流离，有本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性格。和中国古代文人一样，但凡跟帝王扯上关系，就“伴君如伴虎”了。1848年雨果晋封伯爵，并当选国民代表及国会议员，可三年后由于反对拿破仑三世称帝被放逐国外，此后20年间四处漂泊，直到1870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建立，他才被允许回到巴黎。

       雨果在巴黎的故居并不在大众旅游景点附近，而是位于巴黎3区、塞纳河右岸的“玛莱区（Le Marais）”，这里没有典型的网红打卡地，也没有熙熙攘攘的旅行团，古老狭窄的街巷里，既有时尚的服装店、整洁的家居店，也有小资的书店、咖啡馆。一个转角后，带着浓厚帝国风格、砖红色外立面包围起的，就是孚日广场（Place des Vosges）。

       17世纪，亨利四世决定在玛莱区建造一处广场用于庆典和民众联欢，1605年选址在亨利二世大宅的地基上奠基，广场在他被暗杀两年后的1612年才竣工。就被命名为“皇家广场（Place Royale）”，开幕式的庆典就是路易十三的妹妹伊丽莎白公主下嫁给西班牙王储。1800年，法国为了表彰第一个缴税省份——阿尔萨斯和洛林，就以其省内的“孚日山脉”为广场命名，一直沿用至今。绿草如茵的广场中央矗立有三叠式喷泉和路易十三的雕像，四周共有36幢路易十三风格的砖石公寓楼，每组9幢，风格和建筑方式、材料完全一致。只有南北两边的中心略有不同，底层由三个圆拱组成，方便马车进出。

       从1832年至1848年，雨果一家在这6号楼2层度过了16年的时光，他结束放逐的日子回到巴黎的晚年生活也住在这里直到去世。

        雨果在这里完成了著作《巴黎圣母院》和大部分的《悲惨世界》，大仲马、巴尔扎克等人都是这里的常客。1902年雨果诞辰百年之际，他的朋友保罗·莫里斯（Paul Maurice）将整个6号楼买下来捐赠给了巴黎市政府，并捐赠了大量雨果生前使用过的家具、物品、绘画、诗歌、手稿、书籍等物品。市政府还向公众征集雨果遗物，都集中到了这里，将公寓改造成雨果故居博物馆，于1903年6月30日起向公众开放。为了纪念雨果，保护古迹，巴黎市政府下令，孚日广场之内，所有建筑物的外部都不能翻修改造，让整个广场保留百年前的模样。

       博物馆也被称为“雨果之家（Maison de Victor Hugo）”，对公众免费开放，任何人都可以0元0距离接触大文豪的生活。

       参观博物馆，就是浏览雨果的一生。沿百年前的老楼梯拾级而上，文艺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海报和画作引领我们走进文学的世界。

       雨果当年携夫人阿黛尔·雨果·富歇和四个儿女，住进了这所房子，阿黛尔出生富裕家庭，从小衣食无忧，她和雨果青梅竹马，16岁时不顾家人反对与雨果私定终身，三年后结为夫妻，婚后8年间生下5个孩子（长女夭折），繁重的家务让她喘不过气，雨果又忙于事业，忽视了妻子的感受，10年后阿黛尔红杏出墙，他们的婚姻宣告结束，1872年阿黛尔去世。搬入这里的第二年，心力交瘁的雨果在排练中遇到26岁的朱丽叶，一见钟情。朱丽叶出身清贫，被富翁欺骗抛弃，成为高级J女兼演员，在雨果的帮助下她恢复了自由身，从情人、秘书、助理到最终成为妻子，朱丽叶在雨果半个世纪的人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一直陪他终老。

朱丽叶的画像

        博物馆7个厅呈L形，主要分为三个部分，格局与雨果9岁时随母亲移居马德里住的公寓相仿，这也是他租住在这里的原因，好能追寻儿时的回忆。前厅面积较大，当年分为厨房、过道和餐厅三部分，古典的橡木柜、金色的墙纸都透出浓浓的书香气。房间布置承载了雨果一生的三个阶段——流亡前、流亡中和流亡后。

       下面这张照片里就是雨果的父母和妻子的画像。雨果的父亲约瑟夫·莱奥波德·雨果（Joseph Léopold-Sigisbert Hugo）是西班牙国王约瑟夫·波拿巴的亲信重臣，母亲索菲·特雷布歇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岳父是拿破仑时代的海军舰长。中间是端庄大方的女主人阿黛尔·雨果·富歇。

       前厅旁的“红色房间（Red room）”布局最接近当年实景，1852年雨果离开巴黎后所有物品都被拍卖，现在的布置是根据1836-1844年在雨果家做地板保养的工人回忆而复制的。

        红色的墙纸搭配红色的锦缎窗帘，四周还摆放着哥特式和文艺复兴式的镀金桌子、木雕椅子、花瓶等。华丽的吊灯垂下，照亮墙上的画作。这里唤起人们对浪漫主义运动的回忆，也是雨果与众多文豪好友相聚的地方。

       这一组图片，左一是Louis Boulanger所作的阿黛尔的像，右一是Auguste deChatillon画的雨果和儿子弗朗索瓦。左二和三是活泼可爱的大女儿利奥波德蒂娜，她是雨果的掌上明珠，遗憾的是25岁在出游时乘帆船溺水，丈夫营救未果，二人双双丧命。正在外游归途中的雨果得知消息痛不欲生，很长时间走不出阴影，每到女儿忌日他都去墓园祭奠。

       上到三楼，“中国沙龙”让我眼前一亮。家具物品来自雨果流落孤岛时为朱丽叶所购置的奥特维尔·珐里寓所。1860年雨果流落到英属根西岛，次年朱丽叶从巴黎赶去与他团聚。回到巴黎后，雨果决定为爱人创造一个别具一格的“中国幻境”，他请格雷父子绘制草图，自己亲手打造家具，布置出这一仿佛穿越到古老东方的奇景：高悬的八角宫灯、布满屋顶的竹画、壁板和橱柜雕刻着凤、竹、兰、梅，以青花瓷盘、花瓶和瓷壶作为装饰，生动怪趣的观音、仕女、神仙、道童、门神烙画，还有淘气的狮子、杂耍的孩童、贪吃的官员和口若悬河的说书人……

       要不然说文人的浪漫不一样呢，雨果的精心布置让朱丽叶大为感动，1863年8月6日她致信雨果：“这里充满你神奇的艺术思想，就像一座圣洁的殿堂，令我肃然起敬。我特别欣赏曼妙的卧室装潢，那简直就像一首真正的中国诗歌。”

       这张16世纪的桌子是原件，雨果在此完成了《时代的传奇（The Legaend of theAges）》第一部分，桌上摆放的工艺品是由拉马丁、大仲马、乔治桑和雨果分别使用过的墨水瓶合成的。

       隔壁是雨果女儿的睡房，家具来自朱丽叶在根西岛的寓所，都是雨果买的旧家具亲手改制的，桌子的桌面原本是一面门板。

       绿色墙布的房间是工作室，家具是从雨果晚年住所搬来的，陈列物品反映了雨果流放后的辉煌，包括作品的油画、主要演员介绍和著名的人物肖像画。

        1879年雨果作品展览会上展出的油画挂在墙上，雨果坐在桌旁，手臂倚着著作，1934年雨果的孙女珍妮（Jeanne）将画捐赠给了法国国家历史博物馆，今天看到的这幅是临摹的。

       高脚书桌也是雨果亲自设计的，他和歌德、大仲马等一样，喜欢站着写作，一个很有东方韵味的墨水瓶里插着一支鹅毛笔，这支笔下曾写出过什么小说？

        最后一个房间曾是雨果的卧室，今天布置成他生命最后阶段的原貌。红色的墙身布满锦缎，顶部装饰挂毯。1885年5月22日，一代大文豪在这张窄小的床上停止了呼吸，弥留之际身旁只有孙子和孙女。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结发妻子、相依为命半个世纪的爱侣都先他而去，唯一在世的小女儿阿黛尔·雨果（Adele Hugo）却神志不清。

        阿黛尔天生丽质，1854年与英国驻守泽西岛的军人皮尚结识并很快相恋，难逃七年之痒。1861年皮尚调到哈利法克斯，阿黛尔痴情不改，苦苦等待两年后孤身远渡重洋，在异国他乡受尽折磨。1866年，皮尚主动申请调到东加勒比海的巴巴多斯，就是为了躲她，绝望的阿黛尔又追到巴巴多斯，6年后终因绝望导致精神错乱，1872年12月，42岁的阿黛尔才被送回到巴黎的父亲身边。她又在精神病院内度过了42年才去世。

        罗曼·罗兰曾在评价雨果时说道：“在文学界和艺术界的所有伟人中，雨果是惟一活在法兰西人民心中的伟人。”如今人们可以在这处充满雨果一家生活痕迹的地方感受作家当年的生活，以及他对于中国文化的热爱。

Tips：
1、交通：地铁1号线、5号线、8号线 Bastille站；5号线 Bréguet-Sabin站、1号线Saint-Paul站或8号线Chemin-vert站；巴士：20、29、65、69、76、86、87、96
2、开放时间：周二至周六10:00-18:00（周一至假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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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玫瑰】

环球旅游达人，旅行体验师、自由撰稿人、嘉宾主持。已只身旅行过五大洲近50个国家，200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