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书是儿童文学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由于其价格较高、故事情节单调,往往不被国内多数家长认可,值得情庆幸的是,随着近几年国外优秀图画书被大量引进,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关注并喜爱上了图画书。而这部分家长中,多数人由于精力有限,无法对图画书展开深入研究,致使感受不到图画书的真正魅力,我自己也经历了很长一段这样的时期,由于造诣不够,现在也仍然无法完全脱离这一状态。因此我非常同情藏在每家书架上那些经典的图画书,它们都是闪亮的星,能发出无限耀眼的光芒,却无法和主人产生交集。我更加理解主人明知家里有宝贝却不知如何享用的无奈心情。
所以我想做一件事,借助分析一部作品,把自己所了解的图画书欣赏和使用方式展示给大家,帮助大家开阔对经典图画书的阅读思路。另外,图画中的深层秘密恐怕只有作者自己知道,学者和读者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因此请大家不要把我下面介绍的内容当成唯一的定论。
做好长篇大论的打算呵呵~
之所以选择《和甘伯伯去游河》这本书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所参加的红泥巴儿童名著研读会曾经将该书的作者作为一期研读会的主题进行研究,所以我对这本书了解的比较多;第二,这正是一本典型的看似简单的经典名作,大家买它是因为它的名气,而读过之后,很多家长可能会失望。所以我选择解读这本书,它是经典图画书的代表,大家可以根据我对于这本书的鉴赏思路,去研读其他名本图画书,当然这些思路也仅仅是一些片面的导向,只要能让大家知道原来图画书里有那么多可以发现的东西,我的目的就达成了。试试看吧!
我对“甘伯伯”的介绍很多内容取材于一篇论文——《Decoding the Images: Illustration and
Picture Books》(《解码图像:插图和图画书》),作者Perry
Nodelman(佩里.诺德曼),也就是《阅读儿童文学的乐趣》的作者。也要感谢研读会的老师和学员将这篇难懂的论文翻译成中文。
《和甘伯伯去游河》(《Mr. Gumpy’s outing》)约翰.伯宁罕 文/图

故事简介:甘伯伯有一条木船,他的家就在河边。有一天,甘伯伯撑船去游河。两个小孩、兔子、猫、狗、猪、绵羊、鸡、牛和山羊,一一要求上船。甘伯伯同意他们上船,但前提是必须遵守不吵闹的规则。起初情形还好,后来这些乘客都忘了遵守秩序,结果,船翻了,大家都掉进水里。甘伯伯带领大家晒干身子,还邀请乘客去他家喝茶,并且提议下次大家再来游河。














故事采取重复的叙述形式,每页都是同一模式——新乘客登场请求上船,甘伯伯同意并定下必须遵守的规矩。以至于我把这本书归为3岁前读物。其实稍加琢磨,家长便可从中获取对学龄前孩子心理发育的更多了解。
▲ 让孩子清楚其弱势地位。
用取悦的形式来训教儿童读者,是伯宁罕的高明所在。第一次看这本书我对甘伯伯给乘客做出了诸多约束很不理解,这绝对不属于英美崇尚的教育理念,虽然书中满是让孩子欢喜的情节,但我这第一感觉恰恰说明故事的训教色彩其实非常强烈。
《阅读儿童文学的乐趣》的作者诺德曼在这里引入了“殖民化”这个词,殖民化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成年人为孩子写书,根据成年人的需要和目的建立“孩子应该是怎样的”观念,从而说服孩子符合此观念。比如在甘伯伯的故事里,甘伯伯先是很肯定地禁止孩子和动物们实施那些棘手的、反社会的放纵行为,而小乘客们都顺从地接受了。这实际上是强化了那种“动物气”、“孩子气”的行为是不可避免的、抑制不住的,以确认孩子有别于大人,不如大人得体,因此也理所当然地弱于大人。猫总是追兔子、孩子总是吵吵闹闹、狗总要招惹猫、猪总要来回晃等等,既然早知如此,甘伯伯为什么还要让孩子和动物们做如此不可能的承诺呢?这提醒我们,甘伯伯是在强调孩子和动物们还没有能力履行那样的承诺,从而强调自己有高于他们的权利。诺得曼认为,孩子和动物很相似;孩子和动物的“孩子气”意味着他们都注定不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因此就需要成年人的监护。所以,小读者们在读这样的书时,一方面是了解他们所处的世界的各种复杂的知识,另一方面也是在了解自己作为个体在这个世界上所处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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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发家长包容孩子的动物本性。
在故事里动物既会说人话,又免不了动物习性。在儿童图画书的传统世界中,这通常是对童年阶段的一种隐喻。在学龄前这个阶段,孩子一方面在身体本能上保留着如动物一般的欲望,即:尚不具备约束自己行为和掩饰内心情绪的能力;而另一方面来自成年人的要求,必须抑制欲望,并以社会能接受的方式去行为。所以,既要有羊的咩咩叫、小孩的吵闹,又要有羊和小孩坐到椅子上去喝茶,便是儿童真实所处的那个糊里糊涂的世界的范本。在甘伯伯里,小孩和那些一起游河的动物被视为完全等同的。孩子和动物很相似这个观点给我一点启发,回想元宝在过去几年的种种表现,比如遇到不如意就用大哭尖叫来发泄、以自我为中心、屡教不改等等,这些不都是动物本性吗,7岁以前孩子可能无法脱离动物本性的,了解了这一点,有助于我对孩子“不良表现”的包容。当“灾难”发生后,甘伯伯非但没有一丝的不快,而且还请大家喝茶,并邀请大家下次再去游河,故事的结果也映示着这层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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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的包容促使孩子产生自律。
关于孩子和动物,最后没有服从甘伯伯试图对他们的限制,而是成功地做回了他们自己,猫又回到了猫样,狗又回到了狗样,而最后那个场景——动物们都人模人样地坐着,吃着喝着人类吃喝的东西?在这个场景中,动物和孩子都成功地像成年人一样行为了。这个结果让我领悟到,对孩子的约束性说教通常难起作用,就如甘伯伯最初在“乘客”们上船时规定他们的事情最终没能做到一样;然而当成人用宽容的心态去面对他们,包容他们的过失,孩子的自律意识反而自然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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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发泄的愉悦。
前面说到甘伯伯拥有房子和船,并在大家上船时发号示令,显然暗示着某种等级制度(孩子要服从大人的权威,因为大人拥有着财产和权力)。但是正因为如此,在船翻的那一刻,混乱(无政府主义)的爆发却引发了等量齐观的愉悦,儿童读者们特别喜欢这样的结果哈哈!这一层涵义我们的孩子能否隐隐的感受到呢?大家在给孩子朗读的时候,可以对这一页突出处理。留意观察孩子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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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的异议
第一页的原文是:“This is Mr
Gumpy.”国内两位权威人士对这句话的翻译有不同意见,目前国内的引进版翻译为“他就是甘伯伯”,译者林良在儿童文学领域是资深人物,相信他不会含糊对待这样一本名作的翻译工作,之所以把Mr
Gumpy说成甘伯伯,我理解书中这个人物是集慈爱和权威为一体的,而伯伯恰恰可以同时表现这双层涵义。另一类观点认为应该直译为“这就是阿甘先生”,因为Gumpy可能出自Gump这个词,像是Gump的昵称,而Gump是笨伯、傻瓜的意思,《阿甘正传》用的就是这个名字。而this和he在表达效果上也是有区别的,原文用this,而且是一般现在时(后面马上就变成过去时了),这是一种类似指着相片说话的习惯,类似“这就是我”。而引进版翻译成“他”显然没有把握住原著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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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关系。
十八世纪的德国思想家莱辛在其美学名著《拉奥孔》指出图、文的区分要点:视觉艺术形式更适合在空间上的表现,而文字则在时间里表现其境界与行动。而大师伯宁罕则突破了这一美学限制,从表面上看《和甘伯伯去游河》文字丝毫没有描绘甘伯伯或他的船的样子,而图画也不能真的让船移动或让动物做动作。但是,伯宁罕其实已经做到了,他精心选择最佳停顿的时刻并描绘下来,将对象最具表现力的动感描绘出来,伯宁罕能清晰地表现翻船和相关的一系列人物的动作。让故事中的角色在这一页中处于这个固定位置,而在下一页中处于那个固定位置,通过这种手法来暗示我们看不见的动作和时间的推移,并使之成为说故事的重要部分。然而图画所暗示的动作,与用文字来描述的那些动作,从来都是不相同的!比如伯宁罕在描述翻船的那一页,只是平白地说“大家都掉进水里去了。”而我们从画面中所看到的喧腾的景象远不止如此的平淡。因此研究者W.
J. T.
Mithchell总结道,图画书的图画与相关文字的关系是“一种复杂的关系,包含相互的翻译、解释、描绘和启发”。因此优秀的图画书,图和文字结合后能达到相乘的效果。这也是图画书在儿童文学领域独放异彩的原因所在,遗憾的是目前国内的众多读者没有发现这一点。伯宁罕在《和甘伯伯去游河》展现了图文关系的这种复杂性,而在他的《莎莉,离水远一点》和《外公》中这种手法表现得更为明显,这也是伯宁罕创作风格中很难被别人效仿的特色。很多读者反映看不懂伯宁罕的作品,那是因为阅读他的作品必须用脑去想,如果你读不懂文字,就去图画里找答案,如果你看不懂图画,就要分析文字中的深层含义。因此,如果你喜欢照本宣科的给孩子朗读,伯宁罕的作品通常让你和孩子莫名其妙和无所适从,但如果我们对伯宁罕的风格有了基本的了解,就会从中获取诸多方面的收益。他的书我们可以用来讨论、角色扮演、美术欣赏、语言启蒙以及发挥想象。
诺德曼的论文中提到可以用这本书做一个有趣的假想试验:在原有的画面上,重新换一套新的文字。比如书中的动物在初次出现时,仅仅就像一个个肖像,如果在文字中它们不说话,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不会说话的动物而已。因此,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将文字改变一下,变成甘伯伯看到了这几个不会说话的动物,便让两个孩子把它们带上船。最后,因为船上的动物太多而导致翻船。于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要太贪心。——试试看吧,这样居然也行!——这说明,图画书中的文字所提供的信息,对于说明图画所表现的是什么也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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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的乐趣。
书中值得发现的细节有很多,研读会之前萝卜探长给我们布置的作业,让我不得不把这本看似单调的书翻了又翻。比如大家是否留意到书名页中的农场,那其实是张地图。

结合这张地图和后面各页中的背景,可以分析出每个动物出场时他们的位置及游河的路线。这张“地图”中只有一个桥洞,而在游河的过程中桥洞出现了两次,仔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第一次出现桥洞时他们还没有通过桥洞,这说明他们游河的速度很慢。在红泥巴的研读会上,大家讨论了他们游河的路线,老师们认为甘伯伯过了桥之后就沿着河拐弯了,而我的意见是他们仍然一直像前走,我的依据是书名页桥洞前面和桥洞后面岸边大树的树冠是不一样的,过桥之前的树冠是圆形的,过桥之后的树冠就像倒立的扫把以上向上展开。

在船过桥之前,岸边的树冠一直都是圆形的,河边的树冠一直是而在过桥之后,山羊最终出场那页,河边的树冠已经变成扫把状了。这个细节不把书翻上十遍怕是看不出来。
圆形树冠:

扫把树冠:颜色非常浅,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研究游河用了多少时间,我一直没有发现图中那个若隐若无的太阳,这里我不多说,给大家留一点发现的乐趣吧。甘伯伯请大家喝茶那页动物们是用什么方式喝饮料的?牛是怎么取樱桃的?船翻那页,动物们落水的先后顺序是怎样的?是不是所有动物都落水了?每个人又是采取怎样的措施应对落水的?这些问题都是通过细节反映出来的。正是因为作品出自大师之手,才会使我们和孩子拥有如此丰富的谈论素材,平庸之作无法给我们带来这些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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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成人而言图画书是最具难度的儿童读物。多元的知识系统可以帮助我们更丰富地理解图画书。
亲朋好友经常让我帮他们的孩子选书,事实上,比选书更重要的是如何使用书。如果孩子的家长根本不打算花费精力去研究儿童文学,我则不会推荐图画书给他们。他们会认为图画书的性价比太低,所预期的东西无法从图画书中得到,而图画书真正能赋予他们的宝贵财富是必须花费心思才能获得的。
无论儿童还是成人,要读懂图画书中的图像,必须借助多方面的知识,先从婴儿说起:
以《和甘伯伯去游河》的第一页为例:

几个月大的婴儿所看到的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色块,因为他们还处在对名词尚未认知的时期;
一两岁的幼儿能看到一个手掌大的人、和一座比人小的房子、一个水壶、
两三岁的幼儿随着认知的丰富,他们可以看到更多:男人、天上的白云、蓝天、草地。
四五岁的孩子则能够把图画所表现的事物和图画书之外的现实联系起来。当我问四岁半的元宝:“这个男人就只有手掌那么大吗?”,孩子回答:“不是,他有这么高”(用手高高的比划出一个成人的高度),
我继续问:他的脸上有黄色的线条吗?
回答:没有。
问:那他的脸是什么颜色?是像纸一样的白色吗?
答:不是,他的脸是和咱们一样的颜色。(孩子回答的十分到位,作者在甘伯伯脸上覆盖了黄色线条正是要表现一种普通肤色)
问:他的眼睛就是两个小黑点吗?
答:当然不是。
问:为什么?
答:在画上他的眼睛是小黑点,其实他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孩子指着自己的眼睛)。
问:他的嘴巴是弯弯的一条线吗?
答:当然不是。他的鼻子难道就是一个小勾勾吗?(孩子反问着),那都是在画上的样子!
问:房顶上面的天空只有那么宽吗?
答:不是。(显然孩子已经明白那是因为到了纸的边缘所致)
问:房子只有十公分高吗?
答:不是。
问:那为什么在画上房子比甘伯伯小呢?
孩子回答不出来了。这表明,他还不懂得美术中透视的原理。艺术家一直在努力通过透视来记录物体的真实面貌,在成人看来读懂这一点并不难。可是对于孩子,是需要不断积累这些常识才能读懂图画的。(当我的兄长听到这里时,他随手从餐桌上拿起一包饼干的包装纸说:“如果按你的分析,随便一个图像都可以这样阅读,我们何必浪费钱买图画书看呢?”
兄长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恐怕只有符号学的天才才会有兴趣研究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图像,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好的阅读学习工具是书,而只有图画书的插图是经过作者潜心设计的,并且整本书具有完整性和内在关联,因此,当孩子仅凭兴趣阅读图画书时,他所获得的除了故事本身之外,还有更多视觉上的享受)
但是阅读图画书真的只需要具备这类简单常识吗?成人真的可以轻易将图画书读懂吗?其实不然。图像的阅读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自然,读懂图画书中的图像需要文化和知识背景,包括视觉心理、心理分析、符号学、艺术史,等等,读者这些方面的知识越丰富,所获得的乐趣也就越多。
还说这第一页:
* 了解视觉心理学的读者在观看图画时,会意识到图画的大小、形状、位置、颜色以及他们相互作用所产生的有方向的力量。这种力量会使读者更多的注意到更重要的对象。因此,从甘伯伯第一页可以看到甘伯伯在前景位置上非常重,而从比例上看房子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但花园和小径形成的箭头形状又指向了房子,多少又分去了我们的一些注意力,作者通过让读者注意到甘伯伯的大房子,来表现甘伯伯在故事中的权威性;门拱的形状与甘伯伯肩头的形状相似,这表明房子属于甘伯伯;还有蓝色,蓝色的天空,蓝色的花,蓝色的裤子释放着甘伯伯的博爱与快乐。如果成年读者不具备视觉心理学,则无法体会到这些。
*
伯宁罕对甘伯伯眼睛的画法——黑色的小圆点代表了一种漫画式的风格,这种风格是通过简化、夸张而不是再现的手段来传达视觉信息。(因此我们还需要知道其他的绘画风格,以及那种风格的表现意图,这有助于我们解读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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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艺术史的读者会明白图画所特有的风格提供了特殊的意涵,《和甘伯伯去游河》在整体绘画上饱涵着印象主义风格,这种风格通常可以表现田园牧歌式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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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页给诺德曼带来的快乐享受来自于光线投射在草地和砖瓦上的效果,能捕捉到这种效果得益于他的印象派知识。因此,我们在欣赏艺术的时候必须具备艺术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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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欧洲建筑风格比较熟悉的人,从伯宁罕为甘伯伯提供的那幢房子可以感受到乡间平和的气息和中产阶级体面的感觉。而中产阶级渗透出甘伯伯对孩子和动物们的权威地位。这也是符号学的一种运用,特殊的视觉符号可能会使我们产生联想,比如看到十字形状的东西会让我们联想到基督教情绪。这种视觉符号象征系统,从经典艺术的传统图像,到当代广告中的符号体系,都可用来参考。
*
熟悉荣格理论的读者则可能留意到甘伯伯手持的那个花洒和最后聚餐时甘伯伯手持的那个茶壶,两个壶嘴的倾斜角度非常近似,而且壶里都盛着水,一个是浇花的,一个是倒茶给孩子和动物们喝的,这一头一尾的相似可能并非偶然,可能暗示着甘伯伯对植物、动物、孩子给予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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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弗洛伊德心理分析学派理论的读者,可能会留意到甘伯伯面前多次出现的船篙,在落水事故之后,甘伯伯面前就只剩下一截船绳了。弗洛伊德将一切事情的起因归结为性,由此又直有长的船篙让我们联想到……而翻船后取而代之的有细有短有软的船绳象征着……呵呵,虽然在童书中显得有些龌龊,但不了解弗洛伊德的读者是无法享受到这一乐趣的。
因此,多元的知识系统可以帮助我们更丰富地理解图画书和文学艺术创作者的聪明和微妙之处。优秀图画书的文字和图画给读者提供了庞大的符号体系,我们可以借助多种知识结构来理解这些体系,相关的知识越多,我们的理解会越丰富,从图画书中得到的乐趣也越多。换个角度讲,阅读图画书有许多值得去学习的东西。
图画书到底怎么看——解读《和甘伯伯去游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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