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发黄的黑白照片,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同班同学在校图书馆前合影,我在最右上角。
这是一群生活在中国最繁华大都会、学校也很洋气的大学生当时的穿着和形象。
半世纪前我的高考
凡是参加过高考的人,都不会忘记那种经历。那一件件一幕幕,注定要跟随终身。特别是家人送自己上学时,那初次感受的离别之情,是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刻。
我是半世纪前在安庆报名参考的,当时情景都历历在目。由于我头年毕业体验时发现进行期肺结核病,按规定不能参加高考。经过近一年的治疗休养病灶有点奇迹般地被钙化,这次体验时盖上了“合格”大印,当然是兴高采烈了。
我怀着难以想象的激动和有点不安的心情参加了报名。报名地点设在一处临时空出来的场地,内部陈设好像是借来几张桌子拼凑而成的,工作人员不少都是当时在校大学生。我们非常羡慕他们,他们对我们也非常客气。报名时就要填好志愿表,跟现在知道了分数再填志愿大不一样。表上有五个志愿栏,每栏志愿可选择三个学校。填的志愿既不是“专业”也不是“系”,叫做“类”。一个类包括好多专业,甚至涵盖不同的系。我们问招生的人,想学某个专业怎么办,答复很简单,入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分专业。表中当然也有问是否服从分配的一栏,那时大家都毫无例外地写着“服从”。另外,还要在一个空白信封上写好自己的姓名和地址,以后不管录取与否,都用这个信封通知本人。
考试时间是7月15、16两天。考试科目分文科和理工科,都不考外语,这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独特现象,这恐怕也是后来大学生外语实用能力一落千丈的原因。
考试时没有家长送考,更没有人守候在场外等候考生出场。考场内没有戒备森严的监考,也没有出现什么不端的作弊丑闻,更没有听说替考、团伙作弊案。考场氛围与在学校考试时基本差不多,宽松而互信。记得考物理时,我的一张试卷掉到地下,自己还不知道,监考老师轻轻地检起,微笑着放到我的面前。
现在的考场有点像两军对阵的战场,监考人员见考生如临大敌,考生则视监考人员为特工。今年的高考即将开始,近几天我在电视新闻联播中看到,高考有关部门对考生和考场的监控和设防,简直把现代高科技手段用得无一复加。我看后,深有所感:技术进步了,道德沦丧了。目前各方对监控和反监控付出的精力和成本都太高了,我觉得这样的局面不应持续下去。学生必须有诚信,政府必须讲公平。让和谐和人情味充满考场,充满社会。
两天的高考很平常的就结束了,考完后当然也有欢欣,也有愁闷。嗣后,大家除了等候通知,别无它事,因为当时学校和考委会,在这期间都不安排任何活动。没有人在此期间找门路拉关系,家长也跟子女一样等候通知别无所求。
一个月后,通知陆续发来。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垂头丧气,当然也有不冷不热的。但根本就没有送礼摆宴,也没有绝望自短之事。
当我撕开自己写的信封时,里面装了一张录取通知书。于是我成了我们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全家人由衷地高兴,我也感到一阵轻松和一丝成就感之喜悦,不过对身体之事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我录取在第一志愿的第个二学校,它是我读初中时首次偶尔听说的大学,当时我感到它离我很远很远,但我把它记住了。老校址在上海,新校址在西安,新生都要到西安报到。因此,我上学时,不得不首次离家千里行。按学校通知,我们先到南京集中,然后再乘专车直抵西安。根据当时的交通情况,我是先由安庆乘大轮到芜湖,再从芜湖座火车到南京。记得当时在南京工学院等了一个星期才乘上到西安的专车。
当时安庆没有大学,录取的学生大多都要离家远行。甚至不乏有人从南到北,万水千山。出发时,各家情形虽有不同,路途也有远近,但都只送出家门。当时安庆没有火车,就送到长途汽车站,或是大轮码头为止。决没有陪同子女到新校报道之事。是不是那时人情冷淡,或是筹不到送子路费呢?恐怕不是。
开学时间到了,我要与家人告别了。此时,那种被录取的喜悦心情和对远方大学的美好憧憬,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我的叔父和父亲,一人杠着一只装衣服的箱子,另一人背着用线毯包着的被子,他们先把我送到大轮码头里,然后帮我排队上船。当把我送到大轮的船舷前,他们不能跟来上船。我只好一人往船上挤,刚上船时,感到周围尽是人,不知所措。然后挤到船舷边,紧紧地抓着栏杆望着叔叔和父亲,叔叔和父亲也站在下面一动一动地望着我。我们就这样相互对望着、望着,直到大轮缓缓启航,人影渐渐模糊而消失。
到校后我最担心的体验复查过关了,自己才真正的感到坐进了大学的课堂。
现今,在安庆老家送我上船的两位老人都已过世。然而,那种送别时的对望眼神永远、永远也淡忘不了,注定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吴裕隆
2007-6-11

这是值得留存的,自己填写的通知书。不知网友可注意到了,
当时这封“超级挂号信”的邮资是贰分+半分。

我上学的第一年是在交大的西安部分,当时家里人想看我,于是就请同学在学生宿舍楼前拍了一张照片,
当时学生多数都穿这种上装。室外的墙上卦钟也很独特,大概交大人有一种很强的时间感吧。

当时交大分设西安和上海两地,由于两地专业调整,第二年我来到上海,直至毕业。

毕业前我和宿舍同学在交大“新上院”前合影。当时的学生在天冷时,虽然衣服不多,
但都喜欢披上一条围巾,也很爱载校徽。背景“新上院”是当时学校里最好的教学楼。

1996年,交大100周年校庆,我们几个同学又在学校老图书馆前留影。胸前的牌子是参加校庆的标志牌。本文头的第一张照片是这座图书馆的门厅,这里的背景是其全景。它是典型的欧式建筑,端庄、精致而华美。

100周年校庆,全班同学在交大标志性的老校门前合影(我不在),
这与30多年前在图书馆门前的合影大不一样了。布衣棉袄换成了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替代了少年稚气。

百年校庆时,班上同学在校园内新建的智能化、信息化图书大楼门前合影,我在前排右四。
这座图书馆是香港船王包玉刚之子捐资建造的,据说捐了2千万美元,常称“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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