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6年8月女儿Wendy开始学琴算起，至今已经快两年了。这段时间以来我的业余时间和她的业余时间基本上都被弹钢琴占用了。虽然这一年多来我们在弹钢琴上爆发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但总的来说还算比较顺利。Wendy学习的进度也在慢慢长，技巧在慢慢提高。今年初，她的老师说她的水平差不多可以达到（中央音乐学院）三级了。“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考钢琴三级。”她说。我想通过考级可以检验一下水平，就决定考级。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考级旅程开始了。

6月份考级还是12月份考？

首先我们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考。由于从来没参加过考级，我完全不知道考级是个什么样的程序，有哪些要求。老师说以往一年有4次考级时间，分别是在3、6、9、12月。但今年改成两次了，分别是6月和12月。按照Wendy的水平，老师觉得6月份考有点紧张，但如果12月份考，我又觉得时间太久了。这么长时间准备，孩子会变得疲沓了。于是我一直在犹豫。

另外，按照以往的规定，由于Wendy直接考三级，需要加试一支二级的曲子。于是老师就让Wendy练习一支二级的小奏鸣曲。但后来又听说不需要了，于是那支曲子就放下了。还有，按照以往的规定，对于不满9岁的孩子，考三级需要一级的音乐基础证书，但现在改成7岁了。Wendy是12月14日出生的，如果12月份考，那么到底要不要证书呢？这取决于12月份哪天考，那太奇怪了。后来问了负责报名的老师，老师说按照报名时的年纪算。如果12月份考，通常9月份报名。这个问题终于搞清楚了。

虽然没有确定什么时候考，但我们还是从春节前就开始准备了。考级首先是考音阶（13条中抽查一条），然后是四支曲子，分别是练习曲、复调乐曲、大型乐曲、小型乐曲。我们首先学习的是音阶。同时，如上面所说，Wendy练习一支二级的小奏鸣曲，后来因为不需要考就放下了。6月份考级从3月份开始报名，到4月中就要截止了。从春节后到4月中，Wendy练习了三级要考的小型乐曲（手摇风琴）、大型乐曲小奏鸣曲、练习曲车尔尼849，以及大约一半的音阶。这些曲子她还没都弹得特别熟练，但我感觉Wendy学习得还是挺快的，照着这个进度6月份考试应该没问题。于是，就在截止日的那天中午，我和Wendy还有姥姥姥爷，一起开会讨论，最后决定报名考试。我又跟老师商量，说我们准备报名考试，老师说“报吧，不过可能会把孩子压得很累哦。”于是我就报名了。她爸爸那天出差了，我也通知他了。

艰难的最后一个多月

报名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发现，曲子练到七成熟，八成熟，哪怕是九成熟，可能都比较快比较容易做到，但到十成熟真是太难了。剩下的不到两个月时间里，Wendy把已经学习的三支曲子练习了无数遍，但总是达不到十成熟。最后一支曲子是巴赫的一支复调乐曲二部创意曲，这支曲子最难。费了很大劲才全部弹下来，但不熟。这其中有五处装饰音，是两种不同的颤音，很难把握。

更头疼的是音阶。十三条音阶倒是都练会了，但是Wendy记不住它们的名字。她不知道D大调音阶、降A大调音阶等这些音阶的名字，它们都有几个升号或降号。而考试的时候都是背谱演奏的。Wendy把四支曲子的谱子倒是都背下来了，就是音阶的名字记不住。在我看来，小孩子死记硬背的能力很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音阶的名字她记不住。以前，我一直觉得她会很快记住的，就没专门训练她。现在，等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距离考试只有十天了。

音阶记不住，曲子没弹熟，这怎么考试啊？Wendy还是特别不自信的人，如果考不过，该多打击她信心啊。我觉得需要加大她的练习力度，并且需要专业的指导。于是我想给她请一位指导老师。

从来没有请过指导老师，也不太清楚怎么操作。我上网找了找，发现有人推荐指导老师。我找到一位老师，他听了我的情况说：你们孩子这种情况不是要请老师，而是陪练。这种陪练你找音乐学院或音乐系的学生就可以。听了他的意见，我试着给我们家对面的师范大学的音乐系打电话，打了很久终于找到人了，一位老师听了我的描述，说给我推荐她的学生。她的学生倒是很快和我联系了，先是一位研究生，后来又有本科生。可是他们由于是学生，要上课，时间不能总能保证。而且不能上门服务，否则收费更贵。我感觉很不好。我请陪练就是为了考试前突击十天，而如果他们不能保证十天，就没有意义了。

后来我又重新找在网上找到的那位老师。他说帮我介绍他的学生。可是后来也是由于时间或离得太远而不合适。最后，他说，你们孩子也就是考前突击十天，我屈尊帮你看看吧。于是就请了这位老师。

老师每天来陪Wendy练习一小时。四支弹得不太熟悉的曲子帮她巩固。纠错。尤其是加强表现力，比如有的地方轻，有的地方重，有的地方柔美，有的地方有力度等。我们这段时间光顾赶进度了，就是把这些曲子弹下来，却没有顾得上表现力。老师在给Wendy讲的时候，脸上表情和胳膊、手指一起动，在重的地方念“嘣！嘣！嘣！”，Wendy看着他的表情，感觉好玩极了。即使是在老师走了以后，她还不断地模仿老师的表情和动作，自己还不停地乐。

但是对于Wendy记不住音阶的名字这个问题，老师也无能为力。没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什么规律。只能记住。除了半音阶比较好弹外，12个调号的大调和小调，共24个音阶，都需要记住。Wendy记不住那么多。她记得C大调、G大调、F大调A大调和、升F大调。其他的都不行，有的想半天还能想起来，但很多根本想不起来。我真是愁死了。给她写大纸上，写小纸条了，写卡片上，带到幼儿园去背，编口诀，找规律，等等，各种招数都试了，但是十天很快过去了。我也失去信心了。

现在想想让Wendy这个不到6岁半的孩子去考三级，是我有点急功近利了。她太小了，对音乐的理解还不太深入，节奏和速度掌握得不好。她认识的汉字和英文字母都太少，好多东西不认识。她大约认识200多个汉字，但她不认识“升”、“降”、“调”、“阶”、“琶”等，而字母她只认得A、B、C、F，而且都只认得大写的。所以书上的那些文字，我想对她来说都是当作图形吧。但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距离考试还有一天的日子里，Wendy把四支曲子基本上弹熟了。尤其是最后学的最难的巴赫二部创意曲，弹得最好，其中的颤音都能很好地把握了。其实也没什么诀窍，就是不停地反复地练。虽然四支曲子谈不上十成熟，但也还算凑合了。只是音阶已经没什么办法了。我帮助她记住了7个有升号的音阶，1个只有一个降号即降si的音阶，一共8个，另外的她就只能蒙了。我想我们做到尽力了，最后结果是什么就什么样吧。但愿上天保佑主考老师让她弹一个简单的音阶。

考试是从9点半开始。我们9点就到考场外了。检查了我们的准考证后，老师让Wendy坐到考场门口的一排椅子上。那里已经有几个孩子了。家长不让进去。

我在远处看着Wendy。我们虽然来得比较早，我也没让Wendy再摸钢琴了。毕竟就这几分钟。Wendy跟她旁边的那个男孩子聊天。我旁边站着那个男孩子的妈妈。她说：孩子不知道紧张啊。我说是啊，不要给他们制造紧张气氛，他们还不懂紧张呢。

一会那个男孩子进考场考试了。Wendy排在第一个。过了一会Wendy走进了考场。我看她好像怯生生的样子走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说老师好。很快门就关上了。我在外面等着。说实在的，我真的有点紧张，心砰砰直跳，手都有点发软。要是我这个状态弹钢琴，弹出来肯定不合格。

大约过了八分钟，Wendy出来了。看样子她挺开心的。我都没敢问老师要求弹什么音阶，只是笼统地问：弹得怎么样？她说挺好的。我说你自己知道有弹错吗？她说有一个地方知道弹错了，其他她觉得都是对的。然后，她主动跟我说，老师让她弹F大调音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比较简单，只有一个降si，她很熟的。

给Wendy辅导的那个老师也曾经说过，考官看着孩子这么小，可能会抽一个比较简单的音阶，比如一个或两个升号或降号的。看来可能真的是这样。我看了报名表，有300多个孩子考钢琴三级，比Wendy小的孩子只有11个。也就是说他们这几个孩子是最小的。

考完就完了。究竟能不能通过，看考官老师的评价了。我们做到尽力了。

过了一个星期，我遇到另外一个和Wendy差不多大的孩子的妈妈，那个孩子也要考三级。她妈妈说，老师只要求练习前7个音阶，因为几乎不会考后面那些难的音阶。我听了几乎晕倒。我们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音阶，她的老师却教她投机取巧！

尽管已经考完，我仍然让Wendy继续练习音阶。毕竟这些是音乐的基础。她现在会认得D、E、G字母了。学音乐至少要把CDEFGAB这七个字母认得吧，要不怎么看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