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要靠“师恩”来换。

    金庸小说里，但凡多少能够过得去的门派，都把师徒、门派这些东西看得极重。少林武当丐帮就不用说了，华山峨眉崆峒嵩山等等，莫不如此。一入此门，便是此人。从一个小沙弥，慢慢变成500罗汉，最终成为长老。此生献给师门，生是门派的人；死后葬入塔林，成为门派的死鬼。就是青城派，公认的三流，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帮风，在掌门人被杀之后，一众门徒也要拼了命去报仇。既是为了报师恩，也是为了在江湖上混。

    在这样的世界里，师父之于徒弟，不仅传道受业，还是再生爹娘。不是“师傅”，而是“师父”。 不光传道受业，还有生活起居，都是师父的事。相应的，对于徒弟来说，师父，就成了“恩师”。反过来，徒弟就要报恩，要为师父去效劳，去拼命，去牺牲。就算是艺成下山，自立门派，也不敢忘记师恩，不能跟师门做对。跟师父比赛进个球，是绝对不能庆祝的。

    可这是在书里，是从前的从前。

    现在再讲这些，没有法律依据。

    那么郭德纲曹云金现在的争议，用法律的眼光来看，孰是孰非呢？只看曹云金的“是时候了，也该做个了结了”公开信。

    1  学徒还是学生？

    “二零零二年，你号称办学授课，我只身一人，满怀希望来北京求学，你说学期三年，学费每年8000，毕了业给艺术文凭......”后面还有很多住宿费伙食费拜师费之类的东西。

    这个是师徒吗？不是。就是个培训学校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学生交学费，老师教东西，二者是合同关系。而且既然要说法律，就继续说下艺术文凭。公开信里没有下文，不过如果当时郭德纲没有办学资质，没有和某个公立学校挂靠，那么要给曹云金发国家认可的艺术文凭，还是有点难度的。

    再次区别一下“学生”和“徒弟”：前者受法律保护，和学校（也可以和老师），是合同关系；后者没有法律依据，仍然有一个培训合同的基础关系。老师想要让徒弟认自己这个“师父”，就要给学生以“徒弟”的待遇，要教的更多，要对学生付出的更多。学生才会认这个“师父”。“恩师”，是要靠“师恩”来换的。

    2  徒弟还是员工

    当然是员工。《劳动法》上是找不到“徒弟”二字的。

    曹云金当然知道“员工”的身份和法律概念，因为他提到了社保。郭德纲当然也知道“员工”的法律概念，因为他要求曹云金签合同。那么仅从没交社保这件事来说，郭德纲履行雇主义务，是有缺陷的。

    郭德纲的相声里说过，徒弟就是学艺三年，免费给师父干两年，就报了师恩了。不管其门规是怎么写的，免费用工都是违法的。

    曹云金的信里，对报酬抱怨很大。这和各行各业员工的抱怨没有区别。能干就接着干，不能干就跳槽。郭德纲挣多挣少，其实和曹云金无关。这个不是道德问题。后来双方不签合同的，一拍两散，法律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3  叛徒？

    离开郭德纲的人，有曹云金、李菁、何云伟，还有一些确实不认识的 。这些人是叛徒吗？法律上不是，当然法律上也没“叛徒”这个词。别说是没有合同转身就走，就是签了劳动合同，员工一样也可以走。

    “叛徒”是一个道德判断。首先要有恩，又情，然后才有背叛。从曹云金的信中，他是没怎么感觉师门的恩情的，所以从他的角度，当然无所谓背叛一说。当然从郭德纲的角度一定另有说法。背叛与否，通常和外人无关，只和当事人之间的恩怨有关。

    4  “云”字能收回吗？

    这些“云”字辈，“鹤”字辈，我并不知道他们只是用的艺名，还是改了本名。不管是哪个，都没有郭德纲收回这一说。曹云金的名字，只有曹云金自己能改。

    像这种纠纷，每天都在各种企业之中发生。老板和员工，互相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但是雇主永远处于主动地位，劳资纠纷，多数责任在雇主。郭德纲的相声很有水平，我很喜欢。但是办企业待员工，完全是另一回事。

康振宇

2016  9  7  0:35

图片取自网上

康振宇，律师，法律老师，时评作者。微信公众号“KZY2015”，微博“康振宇律师”，关于法律，时政，摄影，欢迎关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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