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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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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得不讲理

(2012-12-14 00:38:30)

有些话听起来就是真理,比如“人总是要死的”,或,“无论如何,善良总是好的”这种。前一句我表示颔首,后一句有时我真想撇嘴。但我也知道,这句话绝对政治正确,这句话既是论点又是论据,再怎么诠释,对方依然可以执拗的抛出这句话将你打倒在地。

 

ME AGAINST WORLD这种话只出现在嘻哈歌手怒骂世界的饶舌中,谁也都有那种轻狂得莫名与世界为敌的岁月吧?也许有的人没有。他们好像按照吸引力法则自觉的过滤了那些扭曲、丑恶和坏,只将目光关注到美好温情的一面……我好像有点说不下去了,这按道理也没什么不对啊,善良不好吗?温情不对吗?——假如脱离了真实,用愿望代替现实,很多事必然是不对的。就算都是好人那一堆里的,也有滥好人呢!

 

当然现在大家称呼“滥好人”有新名词是“圣母”,光辉洒向全世界,原谅所有人所有事,打左脸给你右脸——哦,那都是要求别人的。到了自己身上,则是“试问天下人谁无罪就请用石头以砸我”那种。总之,就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和具体情况,要求你温和、宽容、善良、博爱、谅解。和自己的稀泥,也和你的稀泥。

 

这种人很多,他们出现在论坛上,出现在你办公室里,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算了算了他也不容易”或者“他已经承认错误了你干嘛不依不饶”或“无论如何骂人是不对的”。而且,你再计较下去,那么你就是狭隘的、,没有教养的、不够好心眼的。但,唯独有一点他们总是默默的绕过去,那就是“道理”这件事。因为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大爱,全世界恨不得都是他们的恋人,而恋人之间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呀。

 

总之,只要你们不翻脸、不以尖锐语言攻击对方、不动手打人,只要大家都面子上和和气气的,那么道理是不用讲的。事情的对错没关系,但激烈的态度对待就是不行。就算你对,但你不能主张一切后续事宜,连要个道歉都会被认为是活得太紧太小心眼。他们总跟你讲要“以德报怨”,却有意无意的忽视后半句话——“何以报德”?我相信,每个人在人生中气得半死的时刻,总有人出来说谁都不容易的,并且力劝大家都要善良以对、心胸宽广。当然这件事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也可以轻飘飘的各打五十大板,所以,你大概知道了,特别善良的这种滥好人,总是对周遭其余的人有很高的道德要求。

 

但我从来不被这种论调所迷惑,好人在这个世界上值得珍惜,可善良的“滥好人”并不。因为他们连是非观念都没有,反正就是谁态度软弱就向着谁,谁哭得热闹好看就偏心谁。他们只愿意看到其乐融融,连观点的争执都无法容忍,因为那看起来太不和谐了。你想,面对一个不知好歹的“好人”,你应该摆出什么pose面对他们呢,他们根本是你的内心道德纠察员啊。在中国,独立鲜明的个人观点和激烈外向的态度从来都是不被鼓励的,这太有攻击性了,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好。

 

可是和“圣母”们真的无法相处。因为你会发现,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你对他什么样都是没有用的。你再努力、对他再温善,他反馈给你的态度,和他反馈给你眼里的那些傻逼们是一样的。一切都是平等对待,分不清好赖。那么你就完全无须对他认真负责或发自内心的真爱什么的,只要表面上温情脉脉就可以了。于是大家就在这种怪异虚假的氛围中你爱我我爱你的度过了一辈子。最要命的是,你掉进了这个神逻辑,根本无从反驳他,否则又要遭致不善良不温厚不宽容的指责。而他们指责你的时候,总是一副“我也是为了你好”的无辜表情。

 

所以,我总是觉得,你和我还有他,我们这些中国人确实是在某个柏杨说过的文化酱缸中,类似于小山村里宗族自己定下的各种莫名其妙的不成文规矩,稍不留神就会被大家默契的浸了文化的猪笼。我表现激烈有问题吗?我愿意不宽容的考虑问题有问题吗?我就是一个都不宽恕又有问题吗——如果是清晰的知道是非的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他自己的事。可那模糊的“大众”,会让你因此产生困扰,还是大家和谐的抱成一团才够心安吧?毕竟,如果你够“善良”,那么你就不具备攻击性了,那么大家就都安全了。

 

善良是件很宝贵的事情,更宝贵的是:当你看过人间的美好与丑陋,知道世间有艰难的山路和平顺的坦途,却经过抉择,明知道作恶是捷径,却依然固执的选择难走的善良美好之路。只有经过抉择的善,才是值得珍惜的。而对于恶,难道不应该鲜明而果断的面对并且解决它么。好吧,我有时恶毒的说,“善良”是某些人最后的遮羞布,因为他不够好看、不够聪明、不够认真、不够正直、不够勇敢,那么,只能靠善良来自我标榜和自我保护了——你看我都这么友好了,你干嘛还攻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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