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忌与皇帝新装中的小孩

山野

              （图片来自于网络，谢谢原创者）

     邹忌是《邹忌讽齐王纳谏》中的主角。而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中的小孩虽然算不上主角，但的确是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二者之间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相距十万八千里，八竿子都打不着，似乎永远都挨不着边，但我却以为还是有些共同之处，不信，就让我慢慢道来。

两千多年前战国的一天，到处山东半岛的诸侯国——齐国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被史官记录了下来，从而传送至今。这天，有着美男子之称的齐国大夫邹忌吃过早餐，穿上朝服衣冠，问妻道，我与城北徐公相比，谁更美？妻不用质疑地答道，君美之，徐公哪里比得上您啊！邹忌心里还是不踏实，随后又问他的小老婆，他的小老婆也是同样的回答。这时恰巧来了一位找他办事的人，结果仍然如此。第二天，徐公来，邹忌仔细观察，自愧不如；照着镜子，更觉得差得太远。邹忌心里不免打起了鼓，越想越不对，后来终于想明白了，妻之所以说他比徐公美，是因为爱他；妾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怕他；而找他办事的人说他比城北徐公还美是有求于他。继而想到国家治理，于是上朝就把这个故事讲给齐威王听，告诫齐王要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齐王纳之诺，于是建言献策的人门庭若市络绎不绝，齐国从此政治清明，国泰民安，燕、赵、韩、魏听说后都来齐国朝拜。

两千多年以后，在地球的另一边，一个广受民众喜欢的作家安徒生写了篇童话叫《皇帝的新装》，说从前有一个皇帝既不关心他的军队，也不喜欢看戏，更不喜欢乘着马车去游公园，唯一的爱好就是每天换一套新衣服。一天来了两个骗子，自称是织工，说他们能够织出人类所能想象得到最美丽的布，这种布不仅色彩和图案都非常美观，而且缝出来的衣服有一种奇怪的特性，任何不称职或者愚蠢的不可救药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穿上它就知道谁是聪明的，谁对自己最忠诚。说得皇帝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早点穿上。于是买来各种各样颜色漂亮的丝绸，而且还给了这两位骗子不少的金子。这两位骗子也装模作样，在空空如也的织机上挑灯夜战加班加点为皇帝缝制新衣。为早日穿上这举世无双的新衣，皇帝先后派了对自己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说过假话的老大臣等几批人前去查看，回来的人都异口同声对他说，衣服真是漂亮极了！皇帝穿上新衣服巡游那天，万人空巷，大家都争相一睹为快。几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道，新衣服真是漂亮极了，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么漂亮的衣服了。这时一个小孩说话了，可他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呀！一语道破真相。

是的，这位皇帝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穿。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说衣服多么漂亮举世无双。就连从来没有说过假话，诚实的老大臣都这么说，前后派去的几批人回来也这么说，皇帝自然以信以为真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老大臣心想莫非我眼睛看花了，不，我肯定是忠诚称职的。而其他呢，看了之后便自问到，难道我不称职不诚实？皇帝呢，难道我是一个愚蠢的人？难得不够资格当皇帝？于是在这所谓尊严、面子的影响下，明知假的还要假戏真做继续演下去。小孩呢，涉世未初，童言无忌，什么都不懂，看到什么想也不用多想就脱口而出。大臣们是怕皇帝说他不称职不诚实，民众和皇帝则怕说他们不聪明，于是上下就共同营造了这场闹剧和滑稽戏。

将这两个不同时间、地点发生的事件一比较，两个王者自然是没法说，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样能从善如流，一个愚昧透顶，泾渭分明，明眼人一看便知。

有意思的倒是邹忌和那位小孩。虽然也被称为美男子，但邹忌并没有被甜言蜜语击倒，听了妻、妾还有来找他办事的人的话后，就在认真思考，明明比不是徐公，可这些人为什么都说他比徐公还美？经过冷静思考之后，终于找到了答案，这就是这些人都与他有厉害关系，妻是爱他，妾是怕他，找他办事的是有求于他，所以才都回答他比徐公还美。继而联想到安邦治国，于是上朝把这个故事讲给齐王听，而王也能够听之。齐国从此兴盛起来。

那位小孩呢，是涉世未初童言无忌才一语道破天机。两相比较，还是邹忌值得称道些。如果说小孩一语道破天机，是童言无忌年幼无知本能反映的话，那么身为臣子的邹忌能在一片赞美声中，保持客观冷静，仔细分析深层次原因，从而找到答案，继而上升到治国安邦上，那就更加难能可贵的。当然这两个王不一样也是不容忽视的重要原因。如果将这两个王打个调，结果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形。

虽然这两个故事一个是古史中记载的，一个是作家杜撰虚构出来的，未必有此事。不过，我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从中吸取养分和教益，无论是立身处世，还是齐家治国，甚而至于简简单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这也许就是著作者的创作初衷和目的吧！

                                           二〇一五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