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沙漠之洲——阿多尼斯和他的诗
(2010-10-03 07:3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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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阿多尼斯杂谈 |
分类: 文化杂论 |
阿拉伯沙漠之洲
——阿多尼斯和他的诗
作者 白坤峰
阿多尼斯是笔名,他本名为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伊斯伯尔。作为世界级的大诗人,他的想象力真丰富。请你慢慢读他的这些小诗,一片又一片,像可口的小面包,精致而耐品:
炊烟是庄稼
只有风之镰
把它收割
童年是小村庄
可是,
你走不出它的边际
无论你远行到何方
往昔是湖泊
其中只有一位泳者:记忆
日子,是时光写给人们的信,
只是没有签名
我困倦时,在旅途中,
每一朵玫瑰,
都是她的名字。
有时候
太阳不能把你照亮
一支蜡烛却能。
花朵是眼里的一个季节
芬芳是心中的一个季节
是的,光明也会下跪
那是对着另一片光明
我爱,我生活
我在词语里诞生
在早晨的旌旗下召集蝴蝶
培育果实
可是,你不要忘记,他是当代的伟大诗人,你以为他只会这般浅斟低唱?你听,他的可歌唱渐渐宏大起来,也悲哀起来:
据说,仿效是容易的
噢,但愿我能仿效大海
我对你们说过:我曾倾听大海
向我朗读它的诗篇
我曾倾听
海贝里面沉睡的摇铃。
我的困惑是照明者的困惑,
是全知全觉者的困惑。
我是鬼魅的主人……
我对着历史失落地哭泣
我发誓在水上书写
我发誓为西西弗斯分担
那块沉默的山岩。
我由于恐惧而歌唱
我由于被压迫的反抗而歌唱……
我在写,满怀着恐惧……
我问自己:
我真的是在书写,还是在燃烧?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
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诗人啊,你的祖国
就是你必定被驱逐而离开的地方。
他是阿拉伯人,具体一点,他是叙利亚人;他并不亲美国、亲英国、亲法国,相反,他甚至公开表示对西方帝国主义的不满,(虽然法国等国家照样授予他文学大奖,但奖章与内心原则是两码事) 然而他并不愚蠢,他同样抨击自己的国家:“奴役自己人民的政府如何摆脱来自外部的奴役?不停地摧毁自己人民力量源泉的政府,凭什么力量去和外敌斗争?”
他是为人类而呼喊:反对所有暴君与暴政,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可贵的是,他更反对自家的暴政。他的《T城》《Z城》《G城》系列,能让人一下子想起了文、革时代,和另一些时代。请听:
之一:T城
作者 阿多尼斯
“让你的脊梁学会弯曲。”
在T城的墙壁和大街上,随处可见这样的标语。
试着去注视T城的白昼,
你发现的只会是黑夜。
T城的现实是一种气候,
其形式是生命,
内容却是死亡。
在T城,连玫瑰都成了牢笼,
面包都是警察。
T城最古老最丰富的记忆,
是有关刀剑的记忆。
之二:Z城
作者 阿多尼斯
在名叫Z城的器皿里,
生长着叫做“杀戮”的永不凋谢的植物。
Z城教导其居民毕生致力于一项工作:
污染太阳的光芒。
把正义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工作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爱情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科学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面包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自由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人权也推延到以后再说,
把人推延到以后再说……
这一切,是支配Z城的原则。
争相吹嘘这些原则的大有人在。
如果你想生活在Z城,
你只能从事摧毁思想的工作,
或进行摧毁工作的思想。
之三:G城
在G城,人们相互厮杀,吞食,
在用来书写献给王座之歌的墨水瓶里,
他们倾倒死者的鲜血。
在G城,你会有数不清的钥匙,
却找不到一扇门。
真的,世界似乎是一只死鸟,
挂在G城的脖子上。
在G城,二十世纪之后来临的,
是公元十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