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胜之不武？或许，这只是历史的补偿

尹波

如果本届欧洲杯没有欧足联百年庆典这个特殊背景，那么英格兰对丹麦罚进的致胜争议点球，或许引发的反响就不像现在这么强烈。这届欧洲杯的主题是“让足球回家”，回哪个家？英格兰。因为现代足球发源在这里，用一届欧洲杯来纪念这一伟大的发源，半决赛和决赛全部安排在象征着现代足球鼻祖的温布利，决赛鸣金一刻，由谁来举起冠军杯，最符合整个杯赛的主题和欧足联的心意？当然是英格兰。

于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又不惹出任何争议，英格兰唯一的出路，便是以令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方式，闯过遇到的每一道关口。在半决赛之前，他们做到了这一点，包括完胜强大的宿敌德国。平均年龄只有25岁、在欧洲诸强中率先完成新老交替的英格兰，用更具技术含量和更有观赏性的反传统打法，零失球挺进四强。只要半决赛对公认各方面条件均逊色一筹的丹麦再能复制前面的进程，英格兰便无限接近实现自己的宏伟目标。最后面对老牌劲旅意大利，即使赢得丑陋些，亦不会产生太大的质疑，“决赛无好局”的道理，大家都懂。

偏偏在对丹麦这场最不应出问题的比赛里，出问题了。论球员身价和球队实力，英格兰明显在丹麦之上，天时地利人和更是全在英格兰一边。而丹麦仅有的优势，除了19年前“丹麦童话”留下的底蕴，就是本届杯赛小组赛首战埃里克森事件激发出的特殊斗志。每场比赛赛前收到的对手赠送给埃里克森的10号球衣，不断强化着丹麦人一往无前的精神属性。比之输赢都是英雄的丹麦，只有赢球一条路可走的英格兰，反倒难以轻装上阵。

实战中，跻身四强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毫无负担的丹麦得以全身心发挥，面对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英格兰，彼消此长的实力对比，找平了双方本来客观存在的技战术差距。丹麦先进球领先，英格兰凭借一粒乌龙球才艰难扳回。加时赛英格兰占尽场面之优，但假如没有那个点球的出现，两队大概率要靠120分钟后互罚点球确定生死。谁更不愿意把命运交给12码线呢？因此，当斯特林在禁区内摔倒，主裁的哨声响起时，意味着这个夜晚，上帝选择的是英格兰。

这是不是一场被欧足联操控的假球呢？显然不是。赛后各方对这一判罚的观点，认为“就是点球”和“没有点球”的都是少数，倾向于“可判可不判”才是主流。既然可判可不判，不判没错，判了同样没错。从整场比赛来看，英格兰确实是大部分时间内占据主动、创造了更多机会的一方。凯恩罚进点球之后，加时赛还有十几分钟，以英格兰当时围攻丹麦的态势，即使未判点球，丹麦的失球仍有可能随时到来。点球改变了很多。点球不曾改变一切。

1966年世界杯决赛的门线悬案至今未解。那届世界杯若不在英国举办，裁判做出的可能就是另一种判断。这次的点球，无疑也有相似的背景。然而，人们过多地记住了英格兰沾光的这一面，却经常忽视他们吃亏的另一面。马拉多纳名垂青史的上帝之手，代价是英格兰的无辜出局；兰帕德越过球门线半米的远射硬被裁判抹杀，推动了门线技术和VAR革命的问世，英格兰则没有得到丝毫补偿。两起惊天冤案，起因都是裁判。2021年7月7日之夜，主裁麦凯利决定，为前辈们刀下的冤魂平反。

英格兰从来没有进入过欧洲杯的决赛！这一回，轮也该轮到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