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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许石林
“作为陕西、西安,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呢?”我的朋友 张老师极其气愤地对我说。
我问:“咋啦咋啦?出啥事儿啦?”
张老师:“你最近没到西安吧?你看他们把街道两旁的招牌,全部换成一样的了,走在街上,看得人头晕又气闷。作为陕西和西安来说,你就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招牌是多好的文化风景啊!你现在给统一起来,家家没有区别……”张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吧?没这么弱智吧?”
张老师更急了:“你这两天跟我去西安看看,你就知道了。你非骂人不可!”
大年十一那天,返深前跟着张老师进了西安,从高架桥上拐了几拐进了旧城东门,再进一条小街,张老师迫不及待地隔着车窗玻璃用手指点两边:“你看你看!这是啥东西嘛?”
我一看,果然。几乎所有招牌都改成那种统一的条文底,上面是统一的印刷字,谁家卖什么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车走了上百米,我已经看得胸口憋气郁闷了。
“这咋这么弱智呢?”我被雷懵了。
张老师:“这不知道是谁的创意,这简直羞了他八辈子先人哩!作为一个文化大省,竟然弄出这种没文化的事儿来。”
“谁说陕西是文化大省?谁说的?陕西什么时候是文化大省?搞出这种事儿正说明它没文化嘛。”我说。
张老师倒嫌我偏激了:“相比之下,那还是有……”
“有啥呀?”我打断,“陕西只能说是文物大省!不能说是文化大省。不能把前人的文化遗产当成自己的文化。文化是价值观,谁拥有好的价值观谁就有文化。您看眼前这德性是有好的价值观的人干出来的吗?”
张老师:“嗯……也是哈!”
次日,上城墙看灯会,我又对张老师说:“这也很没文化!您看,几乎全部都是仿生的灯具,花朵啊、动物啊、人物啊啥地,都力求像、逼真,你搞得那么像,不算本事。再说看像的,我还不如去动物园看活动物得了。咋这么没文化呢?您看西安那些文物石雕,石狮子、石龟啥地为什么好看?就是它传神,但绝不仿生,你别说古人不会仿生,那是经过了多少实践检验的。你看陕西民间那些布老虎、面花,没有一个是仿生的,不是民间不会仿生,是认为仿生不好。仿生还不如捉个活的给你。他们追求的都是传神,通过动物的形象变形,表达的是人的价值观、人的审美和人的意愿。现在的仿生石雕和这个仿生灯会,直接表达的是动物的价值观和动物的形象。你看现在银行门口的石狮子,尽量仿生,所以不好看,凶恶但不威严,更没有使人亲近的感召魅力……”
张老师:“你说的有道理。”
我:“再次说明陕西没文化,不是什么文化大省,今后别再吹了。有几件文物跟你现代人有啥关系呢?搞你的旅游去吧!中国凡是旅游区的人,无不人心刻薄肤浅,急功近利,他们要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