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扎记八章

侯波

一、骗子与“马峰文学奖

5月2日，我和婆姨及她的两个闺蜜一起正开车穿越毛乌素沙漠呢，这时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北京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我获奖了。我一听就估计是骗子。于是就问她：那有奖金吗？她说有，我说多吗？她说多。听到这里，我更加确定这是骗子了，这是个老套路，我很熟悉的。于是我就说，那下一步肯定轮到我先给你们打税款了吧。对方说，是税后的，不需要你付税的。——后来才弄清楚，这次是真的获奖了。——我的中篇小说《胡不归》获得了马峰文学奖，这个女人是组委会成员叫，季亚亚，她正打电话通知我前来领奖。

这件事在这次颁奖会中一时成了一个梗，成了大家的笑谈。季亚亚后来知道了，说：我这种思维是典型的底层思维。其实，这个小故事也说明了两件事，一个是在中国当下，骗子是非常多的，二一个是关于作家的奖励，名誉是有的，但真金白银的是非常少的，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误会。

二、奖金的多与少

一时知道获得了这个奖，我个人特别兴奋，上班后，就跟单位的几个同事说了，但同事都不相信。一大摊人在办公室的电脑就下载了网上的“吕梁文学奖”提名信息，进行研究，最后研究的结果是，获奖肯定是获奖了，但是奖金绝对不会这么多。单位有叫张东的埋头研究了半天提名名单，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所有提名的作家都是获奖的作家，至于说的奖金6万元，除去上1万元的税，剩余5万，每个人应该奖励1万。比如就拿我来说的话，是要和同时提名的季栋梁、罗伟章、马金莲、次仁罗布五个人分这6万的。一时他这样说了，大家也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接下来几天，获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大家就都在传着，侯波获了“吕梁文学奖”，但获奖人数比较多，有25人，获得的奖金是1万元。消息传了几天，市上宣传部领导也知道了此事，他要我写个材料上报，我这时也被大家说的没主见了，也从网上下载了提名名单，竟然把“提名”二字全部改成了“获奖”两个字上报了上去，真真正正成了有25个获奖人，每人1万的奖金，而我，侯波，只是其中一名罢了。

这件事说明了，大家对作家获得高奖金的行为持怀疑态度，同时也说明了对身边人以及他的作品的认可程度，大家怀疑我不可能获得这么大的奖，怀疑我不能获得这么高的奖金。同时，我最后的做法也有大问题。中国历史上的某个故事，母亲在织布，有一个人先说，你儿子杀人了，她不相信，但三个人说了后，她就相信了，赶紧扔下一大摊事跑了。——我也是这样，当大家都这样认为的时候，我就不再相信组委会打电话说的话了，而是相信这些乌合之众的判断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

 三、给山西作家打电话

马上到领奖日子了，可是这个贾樟柯我不认识，组委会没有熟人。我想了想，在这个提名名单中，有几个山西作家我是熟悉的，一个是王祥夫，一个是葛水平，一个是杨遥。我联系了王祥夫老师，问他们什么时间去领奖，王祥夫老师对我说，通知他去参加会，但没通知领奖，并且他自己也有事，他就不去了。我说，肯定有你的奖啊，这个名单上都有的，就把提名名单发给了他看，他看了半天，回话说，这个通告写的比较含糊。然后再就没了下文。

这个故事说明了，我对自己的作品也不是那么有信心的，我的内心世界也是不够强大的。前年，我问一个女作家：你对自己的写作有信心没有，她回答：当然有啊。——而我实实在在地说，对自己的写作是真没信心的，对个人的天才成份是持怀疑态度的。比如象《红楼梦》像金庸的小说我是无论再下功夫也写不出来的。我的写作，象活在这个世上一样，总是没有确定的目标，总是在走一步，看一步。走到这儿了，觉得还可以往前走，那么就再接着走。唯一觉得自己的优点，是能吃苦，还比较勤奋吧。

 四、庄稼收了，喜鹊、麻雀都惦记着哩

平时获得了奖，就得给大家发红包，这是当然的啊。这一次获得奖金有点高，于是伸手要红包的也就多，大家都觉得你这钱像地上捡的似的。——好吧，那就发吧，一个两个三个，八个、十个，奖金还没到手哩，上千块的红包就发出去了。说起来还有个笑话，我们单位共有10个人，我想着成天跟他们在一起，先给他们先报个喜吧，感谢他们这一段对这个奖的惦记。但我也心疼钱啊。就计划用50块钱发8个红包，如果大家觉得少的话，那好，再50块钱发8个吧。这样，从概率上算，每人能领十多块钱，听起来也挺不错。结果不知怎么弄的，发红包时，点错了，成了每人50一共8个包，“蹭”地一下子400就没有了。一时我着了急，就想着自己先领一个吧，挽回点损失，要不，把老婆再加到群里，再领一个，还可以挽回点损失，可这是个定向包吧，不属于平时抢的红包，我个人发出去是根本没法参与抢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群里一个个人开始领红包。但我同时又想，单位有些人是不上网的，估计看不到红包，那么24个小时后，说不定又能退回来一些呢。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仅仅只有半个钟头，这些红包被全部领了个影无踪。我真是快崩溃了，很无奈地对大家说，发错了，不好意思啊。可大家个个都在说，没错没错。

发红包还有一件事，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官员，他看到了获奖了，给我发来信息祝贺，我一高兴，就给她发了18.8元的红包，感谢她的关心。可她并没有领。她对我说：我估计这个红包太少，我领了是会后悔的。阿  阿——，发红包还嫌小了。但红包已发出去了，我就给她说：好你了，你就领，算是给我个面子吧。她还是原话：估计很小，她领了是会后悔的……我求爷爷告奶奶地要她把红包领了，发出了红包没人领，这就象是请客，摆了一大桌子菜，却没有朋友来，这是相当令人气恼着急的一件事啊。于是一遍遍求她领，她最后松了口了，说：那好吧，你再发一个试试。我没得办法，只得咬着牙地再发了一个大包，结果瞬间，她就领了，并且还扭回头也把第一个小包也给领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面对此情此景，我只好夫标地地说：收了一茬庄稼，喜鹊、麻雀都惦记着了。

这件事还没完，昨天和七八个朋友一起吃饭，我的嘴贱啊，又对他们又说起领红包这件事，大家都乐不可支，乐完了，忽然有人就问我，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每人发红包呢？没得办法，我就只得又给他们每人发了8.88的红包，10个人。

唉，这些人啊，真正是把个人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