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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波文字:伸向远方的平行线

(2015-07-29 16:07:52)
标签:

佛学


侯波文字:伸向远方的平行线

                                                                伸向远方的平行线

                                            侯 波

朋友是包头人,曾数次邀请我到他的家乡去。在我的印象中,包头属内蒙古,而那些一望无际的草原,那份可以当作镜子用的天空,那些白云似的羊群,多年来都曾令我魂牵梦绕。前段时间终于得闲,应约而至,在几天的时间内,和朋友一起到处跑,我们饱看草原,畅饮牛奶,听足了马头琴,过足了草原瘾。但是在短短几天的行程中,对我印象最深的,却是最后一天朋友将我领到了他原来居住的石拐区,因为石拐建了新区,搬到了一个距离包头只有8公里的地方,所以旧区就俗称石拐老城。

其实,在之前,我早已知道包头多年的发展主要靠煤,是全国率先富起来的城市。但对这个石拐区却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我问朋友为什么一定要领我到石拐老城去呢,朋友笑着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朋友先领我到一个叫大发煤矿的地方。他说这里是包头最早开采的煤矿之一,最初是由七个兄弟联手开采的,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如今的大发煤矿早已停井了。走进大发煤矿的院部,空矿的大院里没有人,地上黑乎乎的,但却见不到煤,只有一台大型的大概是用来传送煤的大练条机器在院子里耸立着,彰显着往日的辉煌。从这里穿过一道日本人修的石桥,就到了一个小镇子,当年这个镇子就是大发煤矿工人的居住地。由于煤矿停产,工人们后来就都整体迁到了新区居住,这个镇子也就日渐荒废了。镇子不大,很零乱,狭窄的街道,旧商店很多,门口挂着用手书写的某某发廊或某某饭馆的字样。我们信步走在街道上,太阳散乱地照着,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在一个小巷道处,有棵三人抱粗的大槐树,下面横放着些长石条,长石条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圆润,很显然,这里当年是人们聚集的地方,可以想见的是当初的小镇应该是十分繁华的,人们吃过饭了,就都会坐在这里说三道四,闲话张家长李家短。在街道的尽头,还有一家比较大的商店,门面也新,但已人去楼空,“铁将军”把着门。大门的两侧,放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瓷缸,由于天长日久,石缸里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有些小草已在里边开始扎根发芽了。

——没有人的空间,植物总会见缝插针地生长出来。

朋友告诉我,他的父母当初都是这里的老工人,本来也打算让他这个中专生子承父业的,可没想到半路上,煤矿就不行了,地下被挖空了,厂子倒闭了,父母亲就都买断了工龄,没了事干,而他也因此就断了当工人的梦。朋友还告诉我说,这里当初其实只是一片荒山土岭,什么都没有,粮食都得靠牛车从包头市区拉运,工人几乎是“天当被,地当床”,后来矿井产量日益增高,工人也多了起来,于是,矿工们靠着人背肩扛在这里盖起了新楼。他一家人分到了个20平方米的小屋,然后父母亲又自己弄了些泥胚子,在院中盖了间小凉房。这样,一家三口人一住就是许多年。后来由于煤矿矿资源枯竭,采空区、沉陷区严重威胁到了矿工们的人身安全,矿井就停了,工人们全搬了家,被安置到了喜桂图新区。

虽然朋友没当上工人,但他靠着从父辈身上学到的坚忍不拔,在商海中打滚摸爬多年,终于有了一些小成就,后来他又做了许多公益事业,如今在包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儒商。

一起和朋友看完破败的大发煤矿及街道,朋友又领我到老石拐城去,路上,朋友告诉我说,他父亲就是在大发煤矿这里去世的,去世后,母亲又患了脑溢血,他就和母亲一起搬到了石拐城去居住了。

越野车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颠簸着,路破烂不堪,坑坑洼洼的,时有小溪流拦住了去路,有车驶过,水雾四溅。

石拐城比先前那个小镇子要大得多,但也是一座废弃的旧城,当年这里是石拐区的驻扎地,在高峰时期这个小山色里拥有近四万人,运煤的火车、汽车开进开去,人头攒动,白天喧天闹地,晚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但后来随着煤矿的一个个倒闭,随着石拐区的整体搬迁,这里如今竟显得是如此荒凉了。空旷的街道上店铺全关闭着,不见有一个人,街道的另一条有一条夹着尾巴的狗忽东忽西地瞅着,有一瞬间,它好象发现什么了,于是快速地跑掉了。街道尽头的电线杆上挂着一块黄色的破雨布,有风吹来,便忽悠忽悠地晃动着。

朋友领着我走进街道,然后沿着一个小山坡上去。上面的地势豁然开朗,是一个大的平台,这里是先前的火车站,火七车道共七条,宛如七条平行线,齐整地伸向远方。站在这里破败的石拐老城尽收眼底,一间间拥挤不堪的小房子横七竖八地排列着,整体搬迁后,有的房子上顶上的瓦被掀了,露出了土坯墙,还有的门窗被拆掉了,露出了黑乎乎的门窗口。而残留的一些平房,顶上野草也在不断地疯长着。

就在这时,身旁的一个小院子吸引了我。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面向火车站,有三间小而窄的平房,人显然早就搬走了,铁箍的大门上挂着落满尘土的锁子。透过大门可以看见院落里落了许多积叶。但这个小院的门口却长有两棵通天的大杨树,是我们通常说的钻天杨,笔直,粗壮,充满了勃勃生机。树杆足有一抱粗,树皮驳不堪,有很多人为的伤痕,我走近它,费神了半天,才发现那些斑痕是用刀子刻的一些字。一棵树杆上面刻了“心中只有XXX”,另一棵上面刻着“永远只爱XXX”。但这三个XXX字又都用刀子划掉了。看到这些,我心中不禁生出一份温情来,看来有人居住过的地方,总会找到人类表达情感的痕迹。

一面再看朋友,他只是沿着排列的火车轨道一个人走来走去。七条火车道并行排列非常壮观,虽然火车已多年不跑了,铁路也废弃了,但路基依然平整,信号灯依然还在,只是在碎石子铺就的路基上有许多蔓类的小植物不断地探出头来。在铁路近用来装运煤炭的传送带依然还在高高地矗立着,诉说着昔往的一切。

朋友不说话,表情有些落寞,一个人沿着铁路走来走去,后来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铁轨上。望着他的神情,我知道他陷入往事地回忆中了,我就走过去坐到他身旁,我知道这个时间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倾听。

这时,果然朋友说话了,他说,父亲去世,母亲得了脑溢血,他们就举家搬到了这里,但母亲的病一天不如一天,先是能挪着走路,后来连路也不能走了,再后来坐也坐不直了,也认不得人了。但每天只有一个习惯,就是不愿意呆在家里,吵闹着要出去。于是在每一个这样的下午,她都会把母亲抱上轮椅,然后沿着这个斜坡把母亲推到这里来。那时这里非常红火,车来车往,火车来时总是鸣着笛,发出巨大的哐哩哐当的响声。母亲就呆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火车来了,掉头,然后很多的煤通过传送带装上火车,一辆辆火车又沿着轨道开出去。母亲似乎很迷恋这种场面,只要看到火车进进出出,只要能听见传输带发出的装煤哐当的声音,她迷茫的脸上就会变得很安静,甚至流露出几份欣喜来。

朋友一个人静静说着,脸部表情沉寂而落寞。我听着这些,也陷入了沉思,我没法想象当年的他是怎样地渡过这一段时光的,他一个人与年迈的痴呆的母亲相依为命,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这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要有多大的承受力啊,要有多大勇气与毅力啊。但此刻我不愿意我的朋友过多地沉寂在这份回忆中,因为时代总是向前,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会更好,我们每个人所要做的,就是淡化记忆,匆匆忙忙前行。想到这里,我就对朋友说,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不是在事业上也有了大发展么?你父母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朋友说,是啊,现在日子是过得好了,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会想起父母亲来,会常来这里看看,每到这里,想想他们这一辈人走过的路,我就感到辛酸,感到他们生活的不易,感到他们的付出可真多啊。

我说,你也不用长期沉溺在此,生活都在变,我们每个人都得向前看。再说,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时代,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我们没法跨越具体的时代来思考问题。父辈们在昨天的付出,如果换成我们,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热爱煤矿,把煤矿当成家,一天天地劳作着,一直到老。返回来再说,就像这个石拐老城,就象大发煤矿,今日虽然破败了,被废弃丢了,但他们昨天曾经辉煌过,他们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走向没落是自然的,也是必然的。

朋友点点头说,道理是这样,但我们真应该感谢他们的。

我说,这是当然的啊。你看看,你先前生活的这个小镇子是这样,脏、小、乱,但现在呢,你们的新区喜桂图一座座新楼拨地而起,笔直的马路,花园式的小区,还有那些康庄大道、巴达嘎尔大街、吉忽伦图大街、德泰路等等,处处生机盎然。其实,谁也割断不了历史,新旧与旧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旧区就没有新区,正像没有父辈们的付出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一样。一代一代,一处旧地与新地都像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后,会更美丽,更迷人。

……

到傍晚的时候,我和朋友一起开车回喜桂图新区,在车上我们都不说话,车静悄悄地前行着。行车了一会儿,一个美丽的灯火辉煌的喜桂图新区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此时夜幕初降,华灯初上,略微起了点雾,把喜桂图新区包裹了起来,整个城市此时此刻更是散发出了一种浪漫而又迷人的气息。

你好,喜桂图。我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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