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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导演刘杰：翻拍的《捉迷藏》能为国产惊悚片正名吗？
(2016-11-03 08: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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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本文首发自公众号影视圈Magazine
11月4日上映的电影《捉迷藏》作为霍建华的大荧屏处女作，已站在广大影迷的舌尖之上：“尊上”第一次“触电”居然是一部翻拍自韩国同名电影的惊悚片！
《捉迷藏》能否票房辉煌？中国惊悚片要走的路还有多远？笔者就此采访《捉迷藏》的导演刘杰。
作者 | 刘茂品
最近，“霍建华”与“捉迷藏”成了最热的话题之一，11月4日即将上映的电影《捉迷藏》作为霍建华的大荧屏处女作，已经站在广大影迷的舌尖之上。
笔者了解后获悉，“尊上”第一次“触电”居然是一部翻拍自韩国同名电影的惊悚片。
说起来，国产惊悚片近些年开始在质量上和数量上有抬头之势，特别是2010年后，势头甚是凶猛，如“以经典惊悚元素重新定义中国式惊悚”的《绣花鞋》，直逼惊悚电影榜首的《孤岛惊魂》和《京城 81号》，翻拍自韩国电影最终收获2.15亿成绩的《我是证人》。
韩国惊悚片质量上乘，翻拍后故事情节加料，实力演员参演。那么，《捉迷藏》能否创票房辉煌？中国惊悚片要走的路还有多远？
笔者就此采访了《捉迷藏》的导演刘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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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艺片到执导商业片：服务对象换了
熟悉刘杰的观众都知道：这位著名摄影师、导演在文艺片领域造诣深厚，其参与创作的《十七岁的单车》，执导的《马背上的法庭》、《德兰》、《碧罗雪山》等片子揽获国内外许多大奖。
这样一位文艺片体质的导演居然去执导一部惊悚片也是意料之外。
对此，刘杰导演直言：“这样的商业创作转型，是因为‘好玩’”。每个导演在自己的创作发展上都有思考，刘杰不愿给自己贴标签，也不愿重复以前干过的事——他希望在坚持艺术片的同时，也有更多尝试，而《捉迷藏》这部惊悚片就属于尝试的一部分。
据悉，刘杰与《捉迷藏》的缘分,得追溯到两年前。
当时刘杰看了这部电影的原版，心生喜欢又不禁感慨：韩国的现实主义题材，特别是在真实案例影视化为类型片上，创作方式比较成熟，这部片子如果翻拍成中国版也该不错。
或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当投资方带着攥在手里已久的电影《捉迷藏》的改编权找到刘杰，刘杰果断答应。“我比较感性，看过这片子，虽不是个人主旋律，但碰巧很喜欢，跟资方沟通也很好，演员统筹也顺利”，在他看来，是“天时地利人和”促成了这个项目。
立项后，真正着手的时候，刘杰坦言遇见很多难关，其中，不少人关注的文艺片导演到商业片导演切换并不算最大的难事：“两个身份差别很大。之前一直拍文艺片，文艺片非常强调独立的个人表达。我不媚内、不媚外也不媚市场，拍摄尽量纯粹的电影”。
现在来做商业片，刘杰笑称：“《捉迷藏》完全站在观众的立场上，这就是拍给观众的电影。我想表达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更多在于观众喜欢什么样标准的合格的商业类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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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韩影翻拍：“照搬”还是“再创作”
服务对象的转变，他了然于心，但从创作上来说，最大的挑战则是：在现实国情下如何把一个惊悚片的题材翻拍得叫人服气。
一提起“翻拍”，刘杰就打开了话匣子：“有人问：为什么要翻拍？甚至有不明真相的人说我抄袭”。他介绍，回首整个创作历程，关于“翻拍”的界定，自己对这件事的探索认知，是这个项目中克服的最大困难。
众所周知，翻拍，也就是对已有的相同题材、相近故事的电影或电视剧的再次拍摄，再创造成自己的作品。这里笔者留心到两个关键词：再创造/自己的作品。
从“再创造”上来说，肯定是基于原有作品，对其重新加工。
而综观网友关于这部片子的争议，无外乎这片子跟韩国原著重合度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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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杰认为，部分观众或许有些误会，因为翻拍这种创作手法并不罕见，有时候翻拍作品跟原著就是双胞胎。
他举例，比如，好莱坞著名导演马丁西科塞斯执导了翻拍版《无间行者》，与原著香港电影《无间道》几乎一模一样，更由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马特·达蒙主演，并拿下2007年的第79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剪辑四项大奖，堪称中国剧本最闪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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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这种情况就是翻拍，你说它们相似度不高？”刘杰表示：“其实翻拍更像是一种跨文化的推荐。”
然而，现在电影翻拍太常见不过，包括这次的《捉迷藏》，中韩电影互相翻拍更是屡见不鲜：曾在内地上映的韩国电影《绝命跟踪》翻拍自游乃海导演的2007年香港电影《跟踪》；宋承宪主演的《无籍者》则是翻拍自吴宇森执导的经典港片《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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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好莱坞也曾多次翻拍韩国电影，如朴赞郁导演的《老男孩》，郭在容导演的《我的野蛮女友》，以及金知云导演的《蔷花，红莲》等。
除了以上这种横向翻拍，纵向翻拍也被部分网友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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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既然是再创造，那么从翻拍结果上来说，起码得是“自己的作品”。
从创作方式上来看，翻拍看似更轻松省事：现成的故事、现成的场景甚至现成的拍摄角度。
但这“轻松”背后却有更大的“不轻松”——
从观众角度来说，翻拍的前提是原版大受欢迎，观众鉴赏时就好比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挑剔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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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制片角度来说，剧情耳熟能详，怎么拍出新味道？怎样不辱没经典甚至超越经典？基于此，部分影人创作上用力过猛，刻意求变颠覆传统，反而引来板砖一片。
据悉，我国大多数翻拍的电影都是吃力不讨好，因为本土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观众不愿看到单纯的copy，希望适当改编，把国外的剧本和国内的社会文化很好地结合。另外，笔者以为，肯定也要糅合导演自身的审美思考。
在这一点上，《捉迷藏》也遭到了不少观众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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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杰对此表示：“原著中经典的部分肯定保留，但原著中有些BUG部分，或者不符合中国国情的部分，已经结合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文化环境等实际情况进行修改，在演员角色设置、演绎风格塑造等方面更融合了咱国家自己的东西”。
尽管他表示原故事经历了细致调整，更合理、更接地气地实现了“中国化”，可部分观众并不买账：
其中，著名的独立影评人“梦里诗书”表示：
“《捉迷藏》原版本问题重重，只是一场较平庸的悬疑片。明晰原剧情问题的境况下，只要对原剧情做合理改动与填充，那么这部作品很有可能成为一部拿来主义的经典之作，可翻拍版几乎没有致力于改观原有缺陷，基本是不加思考的套搬。”
而有观影体验的一位观众则表示：
“路演时导演说他觉得韩版BUG很多，所以尽可能修改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多余的伏笔、没交待清楚的情节以及个别不符合生活实际、挑战智商下限的角色以及看到最后我都不太明了的细节，比如：一看就会死人的拆迁房、神出鬼没又突然下线的乞丐、放超久也不会臭的尸体……”
对这些质疑，导演刘杰不予置评，他认为：“影片质量如何，大家观影之后自有公论。”作为自己的转型之作，他把这次执导更大程度上定性为“一次难得的学习尝试”。
探索国产惊悚片：“脚链式的束缚”
其实，整部《捉迷藏》，除了对故事完善度的质疑，更多人对不管是演员演技还是影片节奏，都表达了一种情绪：惊喜。
在被各路片子养腻了的中国观众眼中，居然还能“惊喜”，且“惊喜”这俩字居然是给了一部惊悚片，这就有意思了。
一位观众表示：“可能潜意识认为国产惊悚片基本都是烂片，一开始对《捉迷藏》没抱任何期望，可看到中段突如其来了一个爆点，当时全场尖叫；后半段我几乎没带脑子看，节奏紧凑，气氛紧张，代入感很强，最后感觉相当刺激 ”。
另一位观众则表示：“看完学校点映来刷评论，惊讶地发现满屏好评。这部写实影片优点很多，无论是演员表演，还是细节展现，无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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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这种惊讶或许在于，基于较低的心理预期，遇见了一部综合素质较优质的惊悚片。
笔者以为：不像爱情片的百花齐放、长盛不衰，也不像海外大片的新鲜奇幻、备受宠爱，国产惊悚片总有些先天不足，后天羸弱在里头。
先天不足：审查制度限制故事呈现
这一点，更多体现在这一题材的审查制度以及这种制度引发的深远影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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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关于这一题材，2006年通过施行的《电影剧本(梗概)备案、电影片管理规定》内文明确规定“夹杂凶杀、暴力、恐怖内容……刻意表现违法犯罪嚣张气焰，具体展示犯罪行为细节，暴露特殊侦查手段；有强烈刺激性的凶杀、血腥、暴力、吸毒、赌博等情节；有虐待俘虏、刑讯逼供罪犯或犯罪嫌疑人等情节；有过度惊吓恐怖的画面、台词、背景音乐及声音效果的场面必须删减”——这些“脚链式的束缚”可谓沉重。
审查尺度虽有越来越放开之势，但步履缓慢，不少影人与审查制度“斗智斗勇”，一手打擦边球，一手博票房。
此中，笔者了解到，《捉迷藏》也曾因此经历一次调档，从中秋档换到11月4日。当时有业内消息称，是因为尺度问题未能通过审查，需要大幅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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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刘杰也解释：“调档不是因为我们怂，而是在我国还没有分级制的情况下，惊悚片有先天的审查困难，我们一直在积极沟通，解决所有问题”。
其中困难重重，从刘杰在朋友圈的一条深夜发声或可推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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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魔宫魅影》的监制兼编剧文隽也曾透露：惊悚片中体现正能量，这是过审中较重要的一点。可是，既要尽可能保留悬疑、惊悚的类型元素，又要体现正能量，操作难度系数大。
这也是《捉迷藏》在创作中比较纠结的一点。刘杰表示：“其实有些惊悚犯罪故事发生在跟无人区一样的地方，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或主角孤立无援的状态下。”他认为，从审查角度来说，如果非要强调社会法制，强调警察的作用，有些精彩的部分就不能呈现，对这一类型来说其实是较大束缚：“影片是娱乐产品，只要片子起到好的作用，发挥了教育观众的功能，这也是一种正能量的立意。”
后天羸弱：资本、大导不加青眼
审查制度的“脚链”束缚之下， 刘杰表示，大多资本跟名导对这一类型不愿大力扶持，这一点也使得国产惊悚片比较羸弱：“商业操作安全非常重要，审查困难拘束了部分资金跟成熟导演，他们不想给自己找这个别扭”。
即便中国电影市场这几年简直是热锅烹油，体量翻了几番，但由于题材困境，再加上行业挥散不去的浮躁情绪，所以即便明知此类影片在市场上的缺失，愿意花钱花精力做惊悚片的人还是很少。这个风气也不曾给予惊悚片一片沃土。
先天束缚，没有沃土，惊悚片成长起来自然举步维艰。
其实，关于国产惊悚片的羸弱，早有学者论述：“与欧美惊悚片相比，国产惊悚片大多表现得情节生硬、悬念唐突，最后又以荒诞的揭秘收尾……与日韩惊悚片相比，大多数国产惊悚片的故事背景和人物设定都是架空的”，一贯被认为：既不走心，又不“走肾”。
当年曾有《夜半歌声》（马徐维邦导演，张国荣、吴倩莲主演）这类主题深刻、人物鲜活、情节流畅的经典之作在前，如今却后继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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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惊悚片发展至今，虽说有数量，有进步，但横向比较其他国家同类型片子，还是不够专业、精致，也不够敬业，还没形成中国式的惊悚类型风格。
那么，怎么弥补？
笔者以为，像《捉迷藏》、《我是证人》这样翻拍已在市场上历经检验的原创作品，对中国的电影市场来说，的确是个有效率的制片模式。打个形象的比方：不会写作业，就抄学霸，抄过来自己多琢磨几遍，最后或许就弄明白了。
韩国的悬疑惊悚类电影已走在亚洲前列：犯罪片作为重要的电影类型在韩国电影工业中发展成熟，其编剧合理，推理严密，对暗点疑点把控得力，导演对题材的涉猎、技巧的运用大胆给力，甚至能兼具皮面上的“好看”和内涵上的“深度”。
如今内地电影业，商业类型片的原创能力还不足以支撑愈发庞大的市场。而韩国电影已经把绝大多数类型片的创作琢磨清楚，且每种类型都有质量较高的成品。既然“学霸”在侧，通过学习，促进自身技能提高、自身电影工业进步也是事半功倍的做法。
但笔者以为，咱不避讳模仿，关键在于模仿后如何自我创新。
韩国电影也曾勤勤恳恳偷师好莱坞类型片的观念与叙事逻辑、拍摄手法甚至视听语言。技巧之外，在惊悚片的创新上，韩国角色去英雄化、细节刻画立体、叙事节奏“因片制宜”，已形成自己的风格；而我们不管是在观影市场培养上，还是在剧本打磨上都还有很大的发力空间。
导演邱礼涛也认为，国产惊悚类型电影的发展，一方面需要摆脱“快”，不能急功近利，要扎实做剧本，认真拍戏演戏，同时注重表现方式的多样化。另一方面，注重类型元素的杂糅，注重本民族文化。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寻找与现代人生活息息相关的契合点，最终达到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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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这次刘杰导演翻拍《捉迷藏》，不管是创作者自身从文艺片转型做商业类型片的尝试，还是如他所说是一次“有意义的学习”；也不论《捉迷藏》的票房如何，笔者以为都是在当前国产电影市场下对惊悚片这一类型的积极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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