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蟋蟀1

——旧日童趣之一

我楚狂人

若说旧日童趣，我们这一代男孩子，首先想到的或许就是捉蟋蟀。我想，没有捉过蟋蟀的男孩子不会多。

捉蟋蟀，大致每年从暑假后期开始，延续到中秋前后为止。中秋后基本上不捉蟋蟀了，而是斗蟋蟀的高峰期；到白露，蟋蟀渐渐老去，玩蟋蟀的孩子渐少。也有人尝试养蟋蟀过冬的，大多不会成功，至少我不曾成功过。每年告别自己喜欢的蟋蟀总有点感伤，我常常用火柴盒给蟋蟀做“小棺材”，安葬那带给我一秋快乐的蟋蟀。

其实，苏南并不是好蟋蟀的产地，那些斗蟋蟀的赌徒每年都要去山东收购蟋蟀，然后回苏州贩卖，譬如玄妙观三清殿露台。这是大人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去买蟋蟀的，当然也会去看热闹。

蟋蟀带给我们的第一乐趣是“捉”，捉蟋蟀的过程。

我们儿时没有那么多课外作业，更没有名目繁多的辅导班、补习班，星期天完全属于自己。而九月开学初的几个星期天就属于捉蟋蟀的时间了。星期六就开始做准备了，捉蟋蟀的工具：蟋蟀网罩、装蟋蟀的小竹管、给蟋蟀洞灌水的搪瓷杯。野外的生活资料，几个白面冷馒头、一水壶冷开水、几块萝卜干或者榨菜、一顶遮阳的草帽。然后倒空书包，把这些装备装满一书包，把草帽、水壶放在书包一起，就准备齐全了。美美的睡一觉，准备明天一早出发。我的大妹妹是我的小尾巴，隔夜告诉她早点睡，明天起早。

当时，苏州蟋蟀比较多也比较大的产地是横山、上方山、七子山这一段；狮子山、何山没有捉到过好蟋蟀，所以我不多去。至于灵岩山、天平山，好像不多去。城边的杨家桥、唐寅墓都有好蟋蟀出现过，所以每年必去。

星期天清晨，我带着小尾巴大妹妹出发了。妹妹跟着我，我背上书包、水壶，戴着草帽，一般是取道杨家桥，转向唐寅墓，向横山进发，或者向上方山进发。

捉蟋蟀的比较好的时段是早晨露水未干的时候，那时蟋蟀叫得很欢，便于循声寻找。到了近中午，蟋蟀叫得少了，难找了，我们也要找树荫休息了。下午再找一会，就该打道回府了。

蟋蟀出现以较多的地方是碎砖石堆和半干的蔬菜地，一般砖石堆不出好蟋蟀，我们不大感兴趣，比较可能找到好蟋蟀的是毛豆地、辣椒地、茄子地，还有就是干涸的水沟壁上，这些就是我们搜索的重点了。

捉蟋蟀，首先要会“听”。听到蟋蟀的叫声，基本上就知道这蟋蟀的大小，值不值得追寻。一般好蟋蟀不会连声叫，每次就那么几声，叫声比较浑厚深沉。还有就是一听叫声就能迅速判定方向和远近，确定搜索范围。然后轻手轻脚接近，逼近蟋蟀洞。

然后是“看”。蟋蟀洞还是有特征的，洞口基本圆形，洞口堆有细粒状浮土，这是打洞时留下的痕迹。然后看有没有后洞，一般后洞都有浮土封起来。这样，基本上就可以把这蟋蟀收入囊中了。

一种办法，把后洞用土块堵住，然后从前洞灌水，用网罩罩住前洞，守株待兔。另一种办法，用网罩罩住后洞，前洞用蟋蟀草赶，也能顺利抓住。尽量不要直接用手抓，否则容易碰伤蟋蟀的“枪”和“须”，品相就不好了。好蟋蟀讲究卖相，要“全枪全须”。

我与小叔在上坟路上，那是去浒关的运河塘岸。六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