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体诗及歌行体

——作诗入门之九

我楚狂人

古体诗又称“古风”，“风”者，诗歌也。《诗经》中的“风雅颂”之“风”就是民歌，十五国风就是各地民歌；“观人风也”就是根据老百姓传唱的民歌了解老百姓的所思所欲。古体诗与近体诗是相对的概念，近体诗就是格律诗，简言之就是遵循诗歌格律写作的诗，分为绝句、律诗两大类；古风原指格律完善之前的古诗，格律未形成，自然不受格律约束，但是后来也指格律成型之后刻意突破格律的作品，其中有一大类就是歌行体。

格律成型之前的古体诗我们可以参加我们苏州老乡沈德潜编选的《古诗源》，我们可以发现古体诗写作相对自由。首先是字数，可以是整齐的四言、五言、七言和偶见的六言；如建安时期，孔融、曹丕、曹植都留有六言诗，其实可以看做七言诗的雏形。但是完全可以是杂言。我们一般把四言诗成为“诗经体”，把七言为主的杂言用语气词“兮”的称为“骚体”。在用韵时，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转韵；可以整齐地逢双押韵，也可以突破，如“柏梁台体”就是每句押韵。

所谓“歌行体”是唐人在格律诗成型之后的拟古之作，这类诗因为自认继承汉乐府的传统，在题目上往往有“歌”（如岑参《白雪歌赠武判官》）、“行”（如白居易《琵琶行》）、“吟”（如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等字样而得名“歌行体”。“歌行体”一般篇幅较长，叙事性较强，有些几乎已经是“诗体小说”了，如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

“歌行体”因为拟古就刻意求突破格律，如李白的《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刻意追求句式的变化，白居易的《琵琶行》刻意追求转韵形成的奇妙音乐感，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刻意通过不稳定的节奏，营造风雨飘摇之意境的。

必须清楚，前人作古体诗，不是因为不能驾驭格律退而求其次写作不合格律的古体诗的。相反，他们都是驾驭格律的高手，只是为了追求古意而写作古体诗的。所以，古体诗不是我们不学格律的借口。

古体诗也许比近体诗更难写，因为高古的意境更难追求。

附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首，请细细揣摩。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