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迈老师十年祭！

赤子之心

——我的老师王迈先生逸事之四

我楚狂人

2011年2月10日，我的老师王迈先生仙逝整十周年了。时间真快啊，在先生家窗前神聊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不觉已是很久前的事了。这一篇的题目是早就立下的，也写好了，但是不知什么缘故丢失了，于是重写此题，作为对老师的十年祭。

王迈老师教我们时已经50岁，但是满头白发，看上去更像60岁。他常常笑着说自己“40岁时象30岁，50岁时象60岁，10年长了30岁”。看着王老师年轻时在东欧当“外教”教授对外汉语时的照片，真是帅气的冒泡。

但是，王迈老师的面相如60岁，一开口却是一派率真。王迈老师的口没遮拦在中文系是出了名的，他仗义执言，毫无机心。那时候掌握中文系大权的那个不学无术的C就很怕王迈先生，王迈先生有时谈话提及总是很蔑视地称C“那东西”、“那玩意儿”；偏偏C还拿王迈先生没办法，人家可是“反饥饿反迫害”大游行时蹲过国民党大狱的，解放初的老党员，出过洋，见过世面，论资格论阅历都不是一个档次，于是C还是绕道走。

王迈老师的笑声特别富有感染力，笑得畅快。我去王迈老师老师家，老师冬天照例是在床上拥被而坐，高谈阔论；夏天就是一件旧旧的白纱圆领汗衫，一条半旧的白纺绸中式睡裤，一边妙语如珠，一边挠痒痒，大有魏晋名士扪虱而谈的遗风。说到得意处就纵声大笑，笑得活像弥陀。

最好玩的是王迈老师也会耍“小手段”。王迈老师是苏州古旧书店的常客，总能“淘”到一些好书，因为王迈老师已经“收买”了古旧书店的营业员。有时他会给书店的营业员小女孩送点小礼品，如手绢、小玩意之类；有时给闲得无聊的小女孩们讲讲掌故趣闻。久而久之，店里一到不常见的旧书，营业员就会打电话通知老师，于是捷足先登了。王老师的好多冷门书就是这样“淘”来的。说起自己的“小手段”，王老师开心地笑了，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王迈老师虽然“述而不作”，但是诲人不倦。我的老朋友王家伦教授经常说起这样一件事，说是家伦当中文系工会主席时曾经带队到南浔嘉业堂藏书楼旅游，旅游点上的讲解水平是可想而知的，当然让腹笥甚广的王迈老师不满了。于是王老师让讲解员小姑娘搬张凳子来，坐下，细细给小姑娘讲了嘉业堂藏书楼的种种趣闻轶事。于是小姑娘听傻了，同去的中文系的老师也听傻了，旁边的游客更是听傻了。而他老先生，讲够了，拍拍屁股走人。

人说“常保其赤子之心”很难，因为刻意为之，所以难。如王迈先生这般浑然天成就不难。王迈老师的赤子之心，只得两个字——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