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震惊的“皇城相府”

——大河汤汤之五

张长霖

从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问世开始，世人便领教了山西家族大院的宏伟气势，一部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更是淋漓尽致地把山西家族大院的方方面面立体展现在世人面前，但是真正见到“皇城相府”时，我仍然大大震惊了一番——这哪里是什么大院，分明就是巨大的城堡。

坐落于阳城县北留镇皇城村的“皇城相府”是清康熙朝文渊阁大学士光禄大夫陈廷敬的家族旧居。明清两代没有宰相。自明初李善长、胡惟庸两大案后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度，中国就再没有真正意义的宰相了，但是明清两代官场习惯把大学士称为“相”，拜大学士称为“入阁拜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称陈廷敬的旧宅为相府没有什么错。但是由于康熙曾经驾临过陈府就称为“皇城”就有点荒唐了。这样的说法在封建社会要满门抄斩的。所以我在皇城相府上加了引号。

“皇城相府”是依山而建的城堡，由高达20米的城墙围着，从高处看，全城呈“曰”字形结构，分内外两个部分，外城为清代建筑，内城为明代建筑。背山面河，风光绝佳。

“皇城相府”的正门是城楼式建筑，由于城楼上供奉着康熙御书的匾额对联，所以就叫做御书楼，据说这是康熙最后一次为臣下书写的匾额。我们上城楼细看，正中高悬的是康熙的御书匾额“午亭山村”，午亭是陈廷敬的号，康熙称陈廷敬的号是表示对这位满腹经纶的《康熙字典》总撰官的尊重。陈廷敬总撰《康熙字典》是中国文化史上的重大事件，《康熙字典》收汉字四万多，是《中华大字典》问世前收汉字最多的字典，长期以来是最重要的工具书之一，影响巨大。但是陈廷敬生前只看到《康熙字典》成稿，没有看到《康熙字典》刊行，也是一大憾事。

进大门就是一通石坊，无非是把陈廷敬的所有官衔罗列一下。真正进了城堡，发现里面是许多院落构成的，在大家族的统辖下，各个家庭有自己的活动空间。各个院落再有自己的住宅结构，如其中皇帝曾下榻的院落就是一个两层楼的四合院式单元。所有的住宅以陈氏宗祠为中心，形成严密的宗法体系。

从院落可以上围墙，按其规模应该叫城墙了。城墙陡立，高度完全不亚于普通城墙，只是厚度差些。城墙上瞭望塔、藏兵洞、雉堞角楼等防御设施一应俱全。可以想象，当厚重的城门关闭后，这里就固若金汤。据介绍，“皇城相府”常年有500家丁守卫，也是一支颇有实力的武装了。山西特多这种聚族而居的城堡氏家族大院，莫非缺乏安全感？

陈家的大院据说“文革”时全分给了农民住了，倒没有多少破坏，幸事。如今可以卖钱了，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以后可不能随便损坏了，也给子孙留点饭吃。

我从匾额楹联上发现，陈家的荣耀延续的时间是很长的，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康熙朝的汤斌、陆陇其的对联，乾隆朝的名士洪亮吉、沈德潜的墨迹，甚至可以看到同光间重臣胡林翼、曾国荃的字迹，难怪地陪要说陈家是北方儒林第一家了。中国人就是喜欢争第一，传承70几代的孔家号称天下第一家；江西龙虎山天师府传了50几代，委屈着自称东南第一家。其实“老子天下第二”可能比“老子天下第一”更狂妄，不信试试。“文革”中说某人自称“老子天下第六”，说是除了“马儿列斯毛”就是第一，怎么样，够狂吧。

题头图片是“皇城相府”大门。上图是仰望城楼。

代表荣耀历史的石坊。

宁静的小院，皇帝曾经小住。

瞭望塔与藏兵洞。

俯瞰大院。

体会一下城墙的高大。

可以略见城堡的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