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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胡同平房的日子里,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大伙儿,叔叔大爷、婶子大妈,连同小伙伴二丫、铁球等姑娘小子,逐渐离开了胡同院子,搬进了小区楼房。
大多数人留恋的是平房大杂院的感情,那温馨和谐亲如一家的街坊来往。舍不得那分几世修来的缘分。但那逐渐破旧的住所,实在也不能长此以往地住下去了。大杂院的人谁不想住上那独门独户,上下水及两气俱全的明亮楼房。如今住得舒服了,但那份热热乎乎的亲情变成了门庭冷落的寂寞,而见证那大杂院往昔热闹的牵牛花,也失去了熟悉的芳容。
我们当初没在意过它,因为它无处不在,也不可能不在。如今在意它的是那平民符号的情结,但却已无处再疼它,也无法再爱它了。俗话说有得就有失,失去的总会觉得更宝贵,于是成了一缕隐隐的伤感,不想也罢,而一旦想起就会久久难以释怀。
触景生情,眼前的这幅牵牛花图使我想起当年。作者王天一,西北著名画家,我通过黄胄认识的他。他绘画中的代表作正是牵牛花。从1984年以来,他先后送过我三幅作品,一次是在北京当面赠予,还有两幅是他寄给我的,两张红喇叭花和一张荷花图。
每当展卷观赏,不但涌起思念故交之情,也油然而生一种怀旧的犹如乡愁的情愫。我仍生活在北京,如今北京多么繁华,多么漂亮,绝大多数人过得很舒适,但这还是我孩童时代的老北京吗?回味儿时的甜蜜,就觉得眼前反而陌生,其实陌生的该是从前,离我越来越远的从前,那是爬着牵牛花的虽然破旧,但笑语充盈的狭小院落,还有那过于拥挤的空间。思前想后,凑韵一首:
谁开百姓家,灿烂如云霞。
满墙风情画,一帘月光华。
哺露升星宿,垂冠落日斜。
成排簇拥站,喜称喇叭花。
今宵是2007年5月29日。昨日和友人论及格律诗,不免技痒,又加之文章写到牵牛花,柔肠百结,涂涂改改,赋诗七律,以寄情怀。
细芽相唤串篱笆,
几度纠缠进我家。
联袂合欢无赧色,
乱针错落有娇娃。
窗前莺啭绕红幔,
帘后草滋袭绿纱
与尔移香房后院
遂成牵手迎宾花。
(乱针,苏绣有一种手法叫乱针绣。)
56个字,我写了十多回,改了无数遍,当然仍会遗笑方家。我爱旧体诗,从小就爱,但于平仄音韵我仍在门外。
以门外汉的功夫,寄托我欲抒发的诗情本不可能,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是一番折磨,也有几分乐趣。
中国格律诗的奥妙就在于无论谁,也无论多么诗情满怀、柔肠百结、奇思妙想,但一遇到平仄声韵,加之犯孤平,步险韵,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粘连、用典、对仗等“清规戒律”,便使才情难于施展,诗意难于发散,前后受阻,左右为难。偶有一个绝妙佳句,但一处平仄不对,断难称为诗句。不试着做一两首,则无法明白古人的伟大和诗人的才情。我写格律诗无异于捆住手脚跳舞,纵有千种风情,难于成句。
诗书画一体,这是中国 传统文化的需求,也是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艺术的门径,否则你技如达·芬奇,画过毕加索,但离中国画和中国传统文化还有一大段距离。
我写过不少诗,也曾拿来发表,深感愧疚的是至今未入门中,但又不忍从此罢手。因此,写成一首诗的时间要比做成几千字的文章还难,还要费工夫。
但我仍要这么做下去。这是乐趣,是让我奋进不息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