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红楼梦(杂记) |
午夜一点,我和妈妈坐在计程车上,向锦江奔去。妈妈絮絮叨叨的和司机解释为什么儿媳会选择在县郊生孩子,我则又是兴奋,又是担心,又是困倦。本想天亮以后再过去的,但是0.30接到弟媳说腹痛的电话,放心不下,连夜出发。
司机正好是锦江人,熟门熟路。他说“到了”,我们茫然下车。我一边付钱一边打电话给弟媳的母亲。少倾,一个女人快步走出来,说:“恭喜,生了一个千金。”母亲略略一怔,我笑了,说:“太好了!我等的就是小公主呢!”
简陋的乡镇医院,路灯在树丛中闪着昏芒的光。雨珠从树叶上一滴一滴滑下来,夜风清凉,菱藕香消。我想象中的小公主安静地躺在床上,头发漆黑,皮肤雪白,脸上一层淡淡的绒毛。好小,好娇嫩,好柔软。我轻轻的抱着她,像捧着一滴露珠一样不胜畏惧。她不太哭,眼睛闭着,偶尔发出小猫眯一样的“呜呜”声。
那么小,那么娇。她比花瓣更脆弱。
而我是这小花瓣的姑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是她在这人间的一座城池。
我抱着她站在露台上,看漆黑的天空一点点透出淡青色。脚下的园林渐渐显现,我可以看清楚每一根大树上垂下来的触须,青苔小径上苍黄的落叶,墙角下起伏的艾草,墙面上衍生的茑萝。荒芜和生机同样弥漫,而远方的河流,静水流深。
我怀中这小小的东西,她分明是这个世界孕育的一颗嫩芽。
我一分分的看着时钟,一分分的等待天明,每一秒,都想给人打电话。我想告诉这世界:你的一颗小芽诞生了。
二
弟媳在病床上,脸色红润。没想到她是这么健康强壮的女子,一忽儿功夫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她叔叔是这医院的院长,给她略做检查后说:你回去吧,没事,天亮你就可以出院了。
这里条件不好,确实不如家里方便。
她十分思念我弟弟。说:我好想他啊,我想让他知道我生孩子多辛苦多痛,以后也会更疼这宝宝一点。
她十分思念,而始终不哭。一直都是面带笑容。
反复看着宝宝,说:“她怎么那么像bob?太像了。”满足地笑:“我生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感觉很骄傲啊!”不看宝宝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发短信。接下来的十几小时,她一直在发短信。bob在宝宝出生18小时后才赶到家,大汗淋漓。他说:好热啊,我要洗澡。那时我们已经将弟媳接回家,秦将她一口气抱上五楼,累得几乎虚脱,背地里悄悄问我:你说她有多少斤?......
宝宝不像刚出生时那么安静,不停哭闹。我紧张地抱着,哄着。妈妈一天一夜没合眼,累得不行。看到bob,大家齐齐的眼睛一亮。我说:“带宝宝的任务就落到你身上了。做爸爸非常辛苦的呢,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没问题。只要通过努力就能产生成效的事情我全都愿做。你知道这世界上可是有很多即使再努力也不会有成效的事情呢。”他笑着接过宝宝,笨拙地抱着,对我说:“我会不会把她抱坏啊......”一副比我还害怕的样子......
他和弟媳相视而笑,又一起将目光落在宝宝身上。
三
秦对弟媳的印象极好。他说:bob怎么运气那么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我说:你的运气可真糟......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的确。
妈妈什么准备也没做,什么也没管,弟弟远在外地,弟媳独立将孩子生下来,毫无怨言。家里一无所有,我匆匆买奶粉,婴儿用品,产妇的衣物。然后,我用大量的时间想:给她取什么名字呢?她出生在下雨的午夜,是不是可以叫“潺湲”?若是用五行配合,她可以叫“柔苏”或者“芄璎”。叫“蔓菱”也可以,琅琅上口。不过若是不用考虑她父母的意见,若是我自己的孩子,也许我会更愿意给她取别致一点的名字,例如“杳杳”“晟晟”这样的。
我们在这里快乐的讨论着,宝宝在床上咬自己的小手。她哭闹了一天,第二天安静了很多。她已经学会了吃奶,用小手抓着奶瓶,卖力地允吸着。开始母乳喂养后,弟媳疼得不堪。小宝贝则全面进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小猪仔状态。
她有清贫而非常恩爱的父母。父亲有点迂腐,有点书呆气,但是敬业诚恳,性情温厚;母亲开朗大度,勤俭持家;她有祖爷爷祖奶奶,康健明理;她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么这么多人爱她疼她;她还有一个姑姑,正对着她的未来发花痴......
我写这篇文字,纪念一个小宝宝来到这世界。我想告诉地球:你的一个小芽已经成长三天了。
(旧作,写于2008年8月6日。现在这个宝宝已经是11岁的美丽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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