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有一种幸福就是远远的祝福。。。

 

   我认识芸的时候还是在几年前，那时我在南京进修，有一天我在上班的时候，几个男女学生前来报道，他们是来短期见习的学生，那一刻我便注意到了芸，她的同学们围在接待他们的主任周围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只有芸默默地站在后面不做声，她就是那种虽然不喜欢出风头，但是却总是不自觉地引人注目，令你眼前一亮的那种女孩，长长的披发、匀称的身材，好看的腿被一件湛蓝的牛仔裤包着，不紧不松，上身穿了一件月白的夹克。嘴很小巧，发现我在打量她的时候，眼神与我碰到一起，她的目光便有些不安和游离，脸上若隐若现地飞起点点红霞，便转过头朝向正在和她同学们谈话的主任那里。 
      直到现在，我一直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芸的样子，小巧光洁的额头、和标志性的小小的嘴巴！ 

      后来，她们就在我那里开始见习，为期三个月，芸性格内向，话语不多，有一次她在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她的家乡方言，居然是我老家的口音。我很惊喜，本来对她的好感又倍增了几分亲切。 
      一个人在外地很久了，难免有点孤独，一下子听见了多久没听到的乡音，似乎一个寒冷的冬夜的旅人一下子见到了茫茫雪夜深处客栈窗户射出的温暖灯光。 
      我惊喜地用家乡方言对芸说，你是哪里人啊?芸听到我的家乡话也很惊喜，于是我知道了芸的家离我老家只有80里路。 
      芸性格很内向，人老实，她们这个实习小组是4个人，2个男孩很调皮，上班上上人连人影子都没了，还有一个是女同学，本地人，很圆滑，她和主任还有科室里人很会套近乎，时不时会发点嗲，经常借故就提前下班回家去了。反正是见习生，也没什么人管他们，只要他们这组把份内工作做完就得了。 
     大医院都是这样，很多工作离不开进修生和见习实习的，进修生资格算老点，都有点工作经验了，所以稍微轻松点，但是实习的基本就是最底层的三等公民了，也没什么人把他们当回事，说好听点是实习，说不好听点就是打杂差不多，什么事都让她们干。 
     芸的那组有3老油条，经常借故脚底抹油就溜了，剩下老实的芸一个人，而且这科室人很过分，她们习惯上班什么事都给进修实习的干，自己捧杯茶悠哉游哉海侃胡聊。甚至几个护士有时候也很过分，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也让芸去做，就连那个见谁都一脸笑的工友，该她做的保洁工作也常常指派芸。 
     我每每见到芸撅着小嘴，一脸忧郁，皱着眉干活，有时忙得脸上通红，累够了就找个凳子在那叹气、发呆，茫然若失。我看了有些不忍。 
我说我事情也不多，来帮你一起做吧！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没拒绝我的好意，每每这时候，是她最开心的一刻。往往我在帮她干活的时候，周围只有我们俩人，大家用家乡话聊天，我看得出芸很开心，因为她的眉头舒展了。 
     我说你太老实了，她们有点欺负你呢？你也可以学学他们吗！这些事不应该是你一个人做的，你们组4个人呢？ 
     每当这时候，芸总是很感激地看着我，但是却一脸的无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一个班同学。 
     我摇摇头，叹口气，这女孩！她就天生小绵羊的性格，我却让她去学老虎，那怎么可能呢！ 

     只是以后我自己事情做完后，便常常去帮她。而我也喜欢这样干，我有时候一边干活甚至一边胡思乱想起来…… 
     我想象和芸之间或者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我想或许我将来能带她回家，或许………我想她的长发真美，如果这一丝丝秀发蒙在我的脸上又会是什么样子………。往往这时候我便凝神静气悄悄靠近她，偷偷嗅她头发传过来的香味，这时候我不知道她自己是否知道我在想什么又在干什么，她只是悄悄地坐那不动，脸上有点羞红。 
     往往这时候总是突然如梦方醒一般，我这是在干什么哦！她仅仅还是个学生，而我…。 
     我和芸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淫亵的杂念，似乎她便象我的妹妹一般，我对她的感觉很坦荡很亲切，她很美，很清纯，每当我想起她，便有种灵魂被荡涤的说不出的舒畅感，似乎芸是我心里一个清新的符号？ 
     偶尔也会想入非非，比如我想如果把她抱在怀里，如果我的手环上她的细腰的时候，那会是如何的一种光景；或者我十指穿过她秀发的时候，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如丝如缕、如梦似雾般的迷离和心醉………。 
     但是往往这时候，总有另一种声音内心深处悄悄唤醒我的梦想：她是我的老乡，一个单纯的女孩，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她有属于她的未来七彩迷离的世界，三个月过后，我们终究会分道扬镳，擦肩而过，她仅仅是我人生的一个过客，我客居他乡的一个小妹妹………。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便会为自己的念头有些惭愧和自责，我便又按捺下其他的打算，内心一阵空明，每当我看到她看我时信赖的眼神，我便心里悄悄地设下了界限，她是我的妹妹，而我应该成为他值得信赖的哥哥，尽管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有一次我在帮她干活，周围没人的时候，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她低着头小声问我：你女朋友一定很美吧！ 
     我笑笑，未置可否，我说我觉得你最美，我们家乡的女孩都很美。那一刻她笑了，经常有点忧郁的她展颜笑了，我才发现她笑起来真美，我逗她，我说真的，你应该开心起来，因为我发觉你笑比不笑好看的多。她的脸红了，头低了……。 
     于是，我以后便常常在她脸上看见了笑容，她开始快活起来。 

     有一次，我值夜班带了本提琴乐谱去看，第二天下班的时候，被上班的她看见了，她问我你喜欢音乐？我说是的。 
     过了几天，她拿了个歌谱，到我宿舍去找我帮她配上吉他和弦，我笑笑，这丫头虽然不开口，但是我看出她的鬼心思，我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吉他，只不过想找个理由接近我而已。就好比《围城》里借书还书的游戏一般，这些小聪明总是少男少女们最喜欢的屡见不鲜的一种默契。我笑笑没去点破她。 
     渐渐地我和她越来越熟，而每次上班看见她便不由得一阵亲切感悠然而起，进修的乏味日子便一下子明媚起来，而她也似乎很高兴和我一起，有时候我早上下夜班的时候，往往她便噘着小嘴，今天又没人陪我说话了。我笑笑，我总不能24小时上班啊！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快乐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渐渐地我的进修日子快结束了，她也要回校了。 

     我一直想，我应该喊她单独地出去玩一次，假如这也可以叫作约会的话！我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我快要走了，我们就此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相见，我好想走之前和她一起单独地相聚，好好聊聊、玩玩，如果就这样分别了，也许会是我永远的遗憾。 
     但是，我却又怕开口，我怕我开了口，后面的结局会令我无法控制地发展，因为我看不到未来的模样，或许本来快乐的事情却无意中被蒙上哀怨的面纱。 
      我不希望那样，我希望我和她之间永远是属于纯纯的馨人肺腑的快乐。 

      但是，就快要分别了，何日又再见呢？于是有一天我还是鼓足了勇气对她说，明天礼拜天，我约你出去玩吧！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瞅着我不做声，我吸口气平和一下有点忐忑的情绪，刻意平缓的语调再说了一遍：预报明天天气不错，我想约你去玄武湖划船去。 
     她听明白了，脸儿腾地羞红了，含笑道：好啊！我也正想去呢？ 
     那一天上班，她很快活，她走路的步伐更轻盈迅捷，象一只快乐的小兔，一边干着活一边小声哼着歌。我似乎有一丝被应允后的快乐，却又有了一丝茫然和不安，只是只顾开心的她并没有发觉。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设想着明天所有的一切，我设想和她见面的瞬间，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而她又会穿什么呢？是那件红色的马海毛衫么？我看见她的时候，是她先走过来，还是我先迎上去呢？我们一起划船的时候是对面坐还是并派坐一起呢？ 
     划船了以后呢？我们以后的关系会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是以前的那种萍水相逢、他乡遇故知般的亲切么……………。以后的道路会是怎样的呢？我们分手后又会何时再相见呢？ 
     想着想着窗外天色渐渐开始发白了。 

     我昨天和她约好在鼓楼医院对面的巴士停靠站站牌那里会面的，因为从哪里再向北步行一会就到玄武湖了。反正也睡不着，我早早便去了。 
     已经是晚春的季节了，天气温暖，空气很清新，早上上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穿梭不息。我想，不知道这些人里面会有和我一样的人么？比如那个青年，他也和我打扮得的一样客客气气，是不是也去约会姑娘呢？或者远处匆匆走过来的那个漂亮的女孩，脸色潮红有点兴奋，她也是在赶赴一个重要的约会么？今天是礼拜天了，而且就在这玄武湖附近，这所城市，这个默默无闻的小站每天又在发生多少浪漫的事情，玄武湖不会说话、没有记忆，如若有的话，不知道能记录多少令人感慨的故事，发黄、久远的、清新的、正在发生的…………。那些湖边两两相依的倒影、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情愫、满腹愁肠、洒泪而别的愁绪，多少年、多少日，不同的人，各样的故事，却总是那样基本相似的情节，玄武湖如若有情，它又能承载多少呢？ 
     而今天的我，我又会在玄武湖留下什么样的脚印呢！两两成双的相依，还是形单影只的惆怅？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故事总是不外乎两种这样的结局，圆满或者遗憾，但是就是这小小的50％的概率却总是沉重得令你无法衡量，一个再理性再睿智的人有些事上总是当局者迷！ 
     而对我来说，未来的半天却始终象个迷一样在我前面朦朦胧胧、忽隐忽现、雾里看花，我前面的通往那美丽玄武湖边的路线又应该走哪一边呢？向左还是朝右？ 
我生命中的很多迷题的钥匙似乎都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但是我却总是在一大堆钥匙里难以寻觅和确认无误！ 

     天色还早呢！或许她才刚刚起床，或许她也一直等待了今天好久，她或许也失眠了一夜，但是今天她却不会来的这么早，她一定会在我和她预定的时间――8点稍稍延迟5分钟后再到，是的，几乎每个在第一次约会的女孩都会这样去做。 
     人生总是这样，好比我明明知道她会8点以后才来，但是我几乎5点就来了，我的一生总是这般，有时候我洞若观火的脑袋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但是很多时候却明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还会奋不顾身地往前直冲，明明知道前面是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结局，但是总是不能自止地身陷进去，徒然浪费自己的情感，人生总是这般在矛盾和彷徨中徘徊，炼狱般的幸福、涅磐中的永恒，痛并快乐着，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或许这才是人生两字的最精确的诠释！ 

      我在路边的花摊上选了一枝白玫瑰，化苞还没完全开放，微微露出的花蕾沾了少许早晨细如绒毛般的露珠，阳光下若隐若现地闪着亮光。我想一会便把这玫瑰给她，如果她穿的是那件红色的马海毛，别在她的胸口，红底白色配上她艳若桃花的脸庞再映衬着玄武湖的一池春水，那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风情呢？ 
      人送红玫瑰，而我只有白玫瑰，而这尚未完全盛开的化苞，这里面又会绽放出何种的美丽呢！是我来催生还是顺其自然的迸发？玫瑰自己的心思却无法得知，好比它是愿意静悄悄地躺在花摊上享受早晨阳光的抚摸，还是愿意被我小心地握住，体味我手心细细的温柔呢？ 
      玫瑰你能告诉我么？ 

      离8点还早，想想没事，发现路边一个小吃店，我这才记得我还没吃早饭，但是肚里却毫无食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进去寻个地方坐坐，顺便要碗面条，于是我把白玫瑰擦在筷筒里，叫了碗面条吃了起来。 

      我打量这马路对面，8点快到了，等待的时间总是这么难熬，不知怎么地，我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来，但是潜意识地却又希望她不来。 

      终于8点了，马路对面还是没有我熟悉的影子，我有点焦急，但是心里却似乎又有点松了口气。 

      8点过了，过了5分，我看着对面马路远处，心里格登一下，有个小红点渐渐映入我的视野，我知道是她来了，红色很多，穿红色衣服的人也很多，但是我的第六感却告诉我，那个红点是属于她的，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 
     是的，确实是她，而且真的是穿的那件红色的马海毛，有一次她穿着衣服，我曾经对她说过“你性格有点忧郁，穿这样件红马海毛令人看上去快乐阳光一些，心情也会好些“。 
      难道她真的悄悄记住我的话了么？ 

      她象一团火样的朝我这边走过来，穿马路的时候左顾右盼地躲闪着车子。我这时候本能地想冲出去迎接她，我其实已经站起来了，但是内心深处却有只手伸出来把我给拖住了，我站起来的身子僵住了，我在小吃店里面远远地看着过马路的那团火，红艳艳的…… 
      她穿过马路了，我看见她焦急地左顾右盼地四处搜寻，我知道她在寻找我，她左右转身的时候，背后飘逸的长发在后背甩来甩去，我仿佛能感觉那里面随风传过来的馨人的心醉，我想如果我和她并排泛舟玄武湖上，微风轻拂她的发稍，丝丝打在我的脸上，那又会撩起什么样的风情呢？我似乎鼻子里嗅到那种淡淡的……。就是那种淡淡的………那感觉我无法形容，我曾经很多次上班的时候，故意和她靠的很近，我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是想偷偷地闻她秀发上隐隐送来的那种淡淡的感觉。而这一切现在似乎一下离我很近了，我只要轻轻地起身，走出去，那么她转头的刹那，便会发现我站在她的身后，于是，她便笑了，于是便会和我一起走了，并肩前行的一高一矮的男女，还有随风飘逸、如丝如缕、如梦似幻的发丝…………。 
      可是，我却下不了决心，我走不出门去，我觉得我的脚很沉，我好想开口叫她，你别找了，我就在你身后呢！但是我嘴巴却张不开；我好想向她挥手：你过来，我在这边呢？但是我的手却举不起来………- 
      我知道，我走出门去，她便会过来，然后我们便靠近了，以后……以后呢？或许顺水推舟地她会把她小巧的脑袋依偎在我的肩上，我知道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却无法确定那个承载她那美丽秀发的肩膀应该是属于我的肩膀么？ 
      我不知道，我知道她现在是我美丽的小妹，而我是他信赖的异乡遇见的来自家乡的大哥，我知道我的脚步一下迈出店门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便会立即有了瞬间的转折，我知道她太美，她的秀发太柔，那样我将无法控制自己，控制未来的结局，或许那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没有结尾的遗憾。 
      其实不是或许，而是一定，我这已经几十年的脑袋，总是在理性和感性中纠缠与徘徊，生活总是看上去浪漫，揭开面纱后却是无法面对的冷酷，我总是希望自己每次的预见落空，却总是顽固地证实。 
    有时候我常常想，糊涂的人生有时候比清醒要幸福得多。 
　　我还是静静地站着，她在那边焦急地来回踱步搜寻我的身影，我心里在祈祷，你还是快走吧！她每踱一步，便象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头。我惭愧内疚却无力洒脱地去面对一切。
　　我几乎有点绝望了，我想假如冥冥之中上帝让她转过身发现我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小吃店的话，那么便代表我和她的一段缘分，如果她还是不能发现的话，那就似乎是天意注定我和她之间的没有结尾的遗憾吧！
  　时光似乎凝固一般，它在拼命地和我较着劲，蜗牛般地爬行，她似乎有点失望了，失望我怎么言而无信，她在低下头，似乎在沉思，一会她摇摇头，向另一个方向去了，我知道她在怀疑自己以为记错了约会的地方，以为我在鼓楼医院的另外一个方向等她，她便去另一边看看我是否在那！ 

        而芸你知道么！很多事情我是不能给你一个圆满而明白的答案的，很多事情没有答案恰恰就是答案。 
       好比有些美丽只能远远地欣赏，而远远地欣赏美丽本身就是一种美！ 
       但是，这样的美，有人会理解么？ 

       每年秋天，桂花盛开的时候，我的办公室前有一棵桂花树，很大很香，但是渐渐地有不少护士和病人前去采摘，每每这时候我总会去阻拦，而他们总是说我自私，因为桂花树是在我办公室窗口边，我当然不需要采摘就能闻到香味。 
       我无法解释，解释他们也不懂，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怎样去欣赏美，更不懂得美，因为有些美是只能远远欣赏、细细回味的，桂花再香，你靠得太近、你鼻子靠在上面太久，你便会渐渐嗅觉麻痹，而不再觉得香味的浓烈，只有一种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距离，你偶尔经过这里，微风徐拂的时候，你才会突然惊喜：啊！真香啊！  如果你鼻子贴上去10分钟，你还会觉得它香么？而把它采摘回家，香味更是昙花一现。 
       尽管我总是尽量阻止人采摘桂花，可是渐渐地桂花树上的花还是一天天地少了起来，渐渐地变得伤痕累累、光枝秃桠。渐渐地一年比一年开的花少了起来……。 
       人们总是贪婪，贪婪地想把一切经过身边的美丽都拥有入怀，渐渐地这世界便变得越来越不美了……。 
       有些美是注定只能远远欣赏的！

 

感兴趣的还可以点击如下日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