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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艺伎祇园 |
分类: 社会大观 |
人们到日本京都旅游,通常都会到祇园看看。
祇园是京都的一个街区,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几百年前是京都最大的艺伎区,19世纪初,这里的艺伎多达3000多人。现在的祇园,仍然保留了当年艺伎馆、茶屋等古老建筑,目前还有大约120人以艺伎、舞伎的身份在祇园讨生活。1999年,祇园被日本政府指定为“历史景观保护地区”。
今年4月,程老汉一家“旅日4人组”到京都旅游,当然也少不了要到祇园看看。
但程老汉对古老建筑无感,对街头出现的艺伎也无感,所以,程老汉还以为自己不曾到过祇园。为了写这篇文章,特意问了问团队里的小女小婿,才知道我们“旅日4人组”去过祇园。小女说,祇园就在汉字博物馆旁边。
提到汉字博物馆就对了,程老汉对那个博物馆印象较深。一来,汉字的祖国没有汉字博物馆,汉字的使用国日本倒有,这事很新鲜。二来,程老汉赴日之前的4月1日,日本政府刚刚公布了新的年号令和,汉字博物馆里也弄了个镜框把令和两个字镶在里面,让游客学日本官房长官菅义伟那样拿着镜框拍照玩。三来,程老汉是个汉字的“恋字狂”。
程老汉是汉字的恋字狂,对自己的祇园之行毫无印象,但对“祇园”这两个字很有印象。
“祇园”是佛教名词。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当年传法的一个重要场所叫“祇园精舍”。京都的祇园得名于“祇园社”(八坂神社),而“祇园社”就是祭祀守护“祇园精舍”的牛头天王的神社,“祇园社”门前的街区因此就被命名为“祇园”,每年7月,八坂神社所举行的祭祀被称为“祇园祭”。
在京都旅游的某天早晨,我们“旅日4人组”要步行去二条城元离宫。半路上,我们见到几个中国人在交谈,领头的是个大姑娘,明显是在日本留学的。小婿就上前用普通话问路,那姑娘就用纯正的普通话回答了。然后,她又讲到了“祇园”,好像是说“这里去二条城不算远,可以步行,但是这里离祇园很远,不好步行”。她说到“祇园”时,说成是“祗(zh)园”,程老汉这个汉字恋字狂竟然当场纠正她:“那叫‘祇(qí)园’,不是‘祗(zh)园’。”
呕买尬!话一出口程老汉就后悔了,我怎么这么变态啊!
好在那姑娘并不在意,没有任何表示。
后来,程老汉听到京都的公共汽车中文报站名,报的是“祗(zh)园”。
程老汉就愣住了。
可是,日本人写的明明是“祇园”啊!“祇”字右边是个“氏”字,底下没有那一“点”。
回到香港之后,上网查了查,发现这个“祇”字,确实可以读“zh”,但不是用来表示与神有关的事物,而是表示一种状态:正、恰、只。《诗经》:“胡逝我梁,祇搅我心。”曹丕《煌煌京洛行》:“多言寡诚,祇令事败。”
《辞海》、《辞源》的“祇”字条里都列有“祇园”一词。是“祇”,不是“祗”,右边是个“氏”字,底下没有那一“点”。
日本人写的是“祇园”,日语发音是Gion。请教了留日归来的海波兄,他说这个词日语是“音读”。“音读”就是按这些汉字当初传入日本时的汉语发音来读。
如此,中文就应该取“祇(qí)园”读音,因为,我们福州人就把“祇”读如Gi。
“知乎”上有一篇《走近京都三大祭之--祗园祭》,作者署名是“株式会社-东成-京都高端房产/町屋设计/民宿运营一站式服务专家”,看上去是正经的官方营销文章。文章里,主题词“祗园祭”有时候又变成“祇园祭”,让人很费解。
程老汉猜来猜去,想到这样两种可能性:其一,录入文字的人可能主观认为应该是“祗园祭”,但是看到图片里日本人手写的书法又是“祇园祭”,所以就让它们并存了,来了个“一园两字”。其二,录入者可能用的是字形输入法而非拼音输入法,同样编码之下,可以出现“祗园祭”,也可以出现“祇园祭”,录入者凭高兴胡乱选词。
这倒是再现了古人混淆这两字的情景——古人在传抄过程中、印刷排字时,常将这两个字讹混,祇园精舍、祗园精舍并存,以致于现在都很难说清楚最早的版本到底是祇园精舍还是祗园精舍。毕竟,这只是译音而已。
那么多汉字,偏偏找这么个容易混淆的字来译音,可知中国古人有多么不严谨。
说来说去,程老汉把自己都给绕晕了,借钱锺书老师散文《谈教训》的末句作为结尾好了——
“扯个淡收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