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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城市专栏 |
一位台湾作家朋友刚从京都旅行到上海,我们见了面,谈到城市的心灵阶段。
她说,她想在京都长住,京都的生活,很适合她这「自废武功」的人幽居。这位朋友在三十多岁之前,就在台湾写了一百多出电视连续剧,而且得到大奖,已经财务自由的她,想过着随心的生活。到了京都,她讶异于中国唐朝以来的古风遗俗,都藏在京都的建筑与节庆仪式中,她感叹,「真正的希腊,已经不在希腊,而在伦敦;真正的中国,好像也不在中国,而在京都文化中。」
京都的确在文化上,精致地保留了中国唐风,他们全城的人,至今都像川端康城小说《古都》里的主角,期待着樱花祭等数十个城市祭典的到来,虔诚祝祷。看台湾与大陆,现在连过年味道,都愈过愈淡了。再不用说,京都的人,现在人人还手持着唐朝的油纸伞、穿着盛装和服出门,他们保留了最精细的油纸伞工艺与传统衣装工艺。
京都很静。朋友说,就算有车声、人声盈耳,都有一种错觉,京都是静谧无声的;我莞尔说,京都是不是就像个大家都在坐禅的城市,朋友十分认可。
相反地,在上海,就算寂静无声,你也会觉得这个城市在喧嚣热闹着,许多动作与决定在慌乱着,大家有着无穷的热情和希望。作家朋友说,「上海像纽约一样,都是『江湖』。」江湖中人才辈出,大家都在一争高下。朋友自嘲,像自废武功的自己,看到高手如云、江湖险恶,已经不想在江湖中行走了。
二十世纪初的纽约,是你带着几十块美金,就可能成为钢铁巨富的城市;上海从九三年更加开放起,也有这样的味道。一位在台湾已经破产的女士,十年前借了钱到上海,买下了一排当时没人要的仙霞路店铺,现在变成了地产的女王。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
台北的城市心灵,似乎就介于京都与上海之间。刚从喧嚣转为渐渐安静的台北,经历了盛极而衰的转变,人也慢慢从浮夸张扬,变得内敛自持。我们都同意,台北这五年来,变成很适宜居住的城市,服务变得更细致,各种文化变得更多元有趣。人赚钱少了,但是都市的丰富生活感与人跟人之间的尊重,都提升了很多。台北在有了24小时的书店、有了稳固的艺术电影观众族群、有了最精致的日本料理与咖啡厅、有了城市公园的参天大树、有了亚洲最多的音乐制作公司。这城市有了新的文化生命。
这与人的成长很相像。青少年时总是意气勃发,非得闯出一番事业不可;中年时渐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再凡事争先;年老时,则开始顿悟人生精义,行老子之禅道。
城市的心灵成长,也道尽了人事的春耕、夏作、秋实与冬藏。
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