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便是步履仓匆的侠客，刀光剑影里灌一壶酒，老树枯枝下牵一匹马。伶仃的生平，踏过数不清的风雪。你说：“不问漂泊，不等归期，只为，雨夜一盏灯。”而我寻迹于史书剧本，却再难得知有关你的只言锁字。

                                                                                               ------前言
   ◎ 出航。

   你的故事，欠了两分戎马倥偬的悲凉，亦谈不上恩仇江湖的壮烈；这么些年，行行复行行，就是转经筒也寂寞，可你仍是我愿意废寝忘食的一页。不舍不得。

   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在创作生命力最后一部小说《幕间》时，选择与文中女仆梦到的莲池贵妇一样，溺死在欧塞河。而抑郁症的困扰是否常常会让她在午夜不得安生；少时家庭的困窘是否扭曲了她的感情观，让她也曾兵败如山倒。这一系列外界的揣度都会随着那口袋里的石头沉入河底。往后多年，人们记得的只会是那封最长的情书——《奥兰朵》。

   正如后世人对伍尔芙的盖棺定论，有时，优雅和颠狂也不过隔了一层纱。前阵子我跟着父母总提起的一个阿姨拍了几天画面，电视台工作的久了，也难免和机关有些差别。本人年轻漂亮，重要的是很随和，远不如传闻中的匪夷所思。周围人叫姐的时候，我尴尬的在不上不下的辈分间不知所措。某次酒席上人家问起她孩子多大时，她忽然笑着指着我，说如果有的话可能比我小不了太多。她随性了将近四十年，始终没有越过婚姻这条界，哪怕周围人背后的风评多犀利。有的人就是这样，外人看来太光鲜，可骨子里层层叠叠的是不为人知的重荷。而他们的是非是不能用人情牌来定义的。

   我在图书馆检索首字母，问询工作人员伍尔芙的小说，终究遍寻不获。如同一个人，你肯等他三年五载，可是十几年过后，各自有了新知己，谁还肯守着那些寂寞的日与夜。不是不为痴情种，有时夜深了，天冷了，心倦了，是要找一处岸来停泊。

   再见了，惊艳才绝的女人。再见了，书页里辗转不得善果的生活。

   ◎ 海浪。

   笔杆子上凝着的是洗漱不净的旧日墨痕，一别之后，各自为政，我是纪传体里你无关紧要的子不语，你历史延伸的一路，春和景明，而我经年后道听途说，波澜不惊。

   许久之前，还是上高中的时候，电台一档节目很流行，那是在学校只有手机陪伴，还是相对简陋的按键。每晚九点半，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的戴耳机，听着浑厚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说着感情和生活。宿舍里有一女生有天早晨说，昨晚，节目结束的时候，DJ说了一句话，像是一下子戳中心底，夜不能寐。“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当时我满脑子想的只是这个声音绝色本人富态，每到周末在对面旅游学院门口卖袜子攒钱开听众见面会的人还挺矫情。后来，当我触及这个行业的时候，才知道那样清冷的一个夜晚，看似俗不可耐的一句话，打动了多少灵魂。你或许有千万个委屈，不愿倾诉于他人，但你又怎能抵挡的住别人娓娓道来时那种内心强烈的共鸣呢？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纠结着，辗转着，谁还怀念，谁又斩断，早已经不重要。多年以后，我希望你能不吝惜的回忆你的年少时，偶有一寸光阴里，是不繁复，不作伪，是我赋予你的美好。有时，真希望只做一些人生命中的路人甲，惊鸿一瞥，不予置评。多年的是是非非也可以随着落花流水杳然而逝。动荡的月份里，你能忘了我无心之失带来的伤害，而我也不会愧疚苍白的这两年。  

   现在我想起，在香港回归那年背着书包舔着绿豆冰棍，在校园里肆无忌惮的小姑娘还恍如昨。可如今，站在姥姥家的楼上，看着夕阳下的操场，年轻的脸上是衣香鬓影不曾浸染的笑容，远处高壮的男孩儿手里的篮球划过一道弧线，我轻吁口气，然后故作大方的卸下很多背囊，有些是我倾其一生，也难再得。

   再开腔时，武侠册子落了灰，青衣胭脂染了尘。原来，终是辜负了这三生韶光贱。

 
   ◎ 到灯塔去。

   我从来不写荡气回肠的相遇，自打与你结识，上下联的章回小说竟是参透我了大半生光景，我问你，怎么白衣少年永远不会和红袖香艳的女子双宿双栖。而你说，颜色太鲜明迥异的两个人没必要在感情线上赘述太多。

   好像自从看NBA以来，总是大惊喜夹杂小烦恼，为输球纠结，为输球后讨厌詹姆斯的球迷会谩骂他纠结，为明明是历史性的绝杀却被说走步而纠结，为每每写了球评发表以后担心数据上会不会有漏洞还纠结。又快到了NBA新赛季，铺天盖地的报道老詹去纽约，去洛杉矶，还有回到那个他爱过伤害过的克利夫兰。当初的我万分希望这是一个炒作新闻，而噱头过后，是迈阿密一个崭新的开始。媒体说他欠克利夫兰一个戒指，在联盟不断新人倍出的时代，总会有一天他也会从人潮顶端走下来，或许到时他骨子里的家乡情结会让他因为没能给那个小城带来一个戒指而抱憾，毕竟，落叶归根是每个流浪了很久的人最奢侈的祈念。纵然一年以后结果和促使它的原因多现实，我还是决定，无论他去哪儿，我都会一如既往。我是个很长情的人，似乎很久都无法从过去的难过里走出来，可我在等一个契机，正如同，现在我可以微笑谈论很多事。

  “有的人夜夜笙歌，有的人青灯古佛。”这是我很久之前看过一篇小说中的一句话，这十年，早已学会不动声色的掩去锋芒，我喜欢的依旧是清秀白净的模样，清简从容的过活。去年我听了一场雪小禅的讲座，她说，她是业余的作家，业余的京剧票友，很多都是业余的，唯独一样，是专业的，那就是生活。文字和生活始终是伉俪情深的关系。于是，忽然便觉得，清心寡欲的人是不老的。倾城与安宁，说到底，已经无从考证，就如同不必追问冷战时期的绿蔷薇饭店可如现在一般灯火阑珊。人之一字，随意而已。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