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造的人》----作者:亨利·卢云神父 I
(2008-10-02 14:3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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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造的人
—— 属灵人的印记
作者:亨利·卢云神父(Henri J.M. Nouwen)
出版:香港基道出版社
翻译:庄柔玉
祂的国: 引 言 / 耶稣的生命 / 我们的生命 / 结 语
不要忧虑说,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们的天父原晓得你们需要这一切。你们先该寻求神的国和祂的义,这一切自会加给你们。 马太福音6章31-33节
鸣 谢
过往数年,不同的朋友问我:“你所指的属灵生命是什么呢?
”每遇这种情景,我总渴望有本简单的小册子,作为响应的开始。虽然谈及属灵生命的好书多不胜数,我还是觉得欠缺了一本只需花数小时阅读、既解释了何谓属灵生命、又刺激我们活出属灵生命的小书。这种感觉驱使我写成这书。书中不少意念并不崭新,我和其它人都曾表达过;但我希望也祈求本书的编排和表达方式,能帮助那些对生命感到“充塞却不充实”的朋友。
我衷心多谢圣母苦难修女会(the Passionist Sisters of Our Lady of Calvary)的热诚款待,让我在康涅狄格州(Connecticut)的范明顿(Farmington)有安静的环境,从事写作。我也感谢赵普(John Shopp)和他在哈泼(Harper & Row)的同事给我意见和支持。亦感激莫嘉革(John Mogabgab)、摩尔(Robert Moore)和赖文波(Wil Rikmanspoel)的帮助,使稿件可以付印。我也要特别多谢许多耶鲁大学神学院(Yale Divinity School)的学生,他们就本书的初稿作了不少有洞见的批评,使我重写了本书的很多部分。最后,我要鸣谢莫理斯(Henry Morris),本书的书名正是他建议的。我希望所有曾参与本书出版工作的人,都感到这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
引 言
在这书我希望探讨何谓属灵生命和怎样把它活出来。在紧张忙碌、难以安宁的生活中,我们有时会问:“我们真正的天职是什么呢?”“如何可享有平静的心境,去聆听天主的呼唤?”“谁能引导我们走出思想、感情和感觉的迷宫?”这些和许多类同的问题一方面表达了我们对活出属灵生命深切的渴望;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我们对属灵生命的真义和实践抱有很大的疑惑。
首先,这书是写给所有不断想更深进入属灵生命而又对应走的方向感到疑惑的人。他们“认识”基督的故事,亦深深渴望这份认识可从头脑进入心灵层面。他们隐约感到这种“心灵的认知”,不仅能使他们认清自己的身分,而且可使旧事过去,一切成新。不过,这些人往往犹豫及恐惧踏上这条模糊的道路,也会不时质问自己有否自我欺骗。我希望这本小书可给予这些人士一点鼓舞和方向。
此外,这书也间接写给那些对基督教故事感到陌生和奇怪,却又渴望得到天主自由的人。我希望写给基督徒的东西同时能给予其他寻找天主依归的人生命的交流和启迪。这书的对象遍及那些对生命各色各样问题保持开放态度的人,只有这样,本书才是一本真正的基督宗教书籍:因为真正的属灵生命植根于人类的处境——这是基督徒和非基督徒共通的。
我就以耶稣的说话:“不要忧虑”作结。忧虑已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和包袱:没有忧虑的生命不单显得不可能,甚至是不吸引的。我们往往疑虑:无拘无束的生活是不切实际和——甚至更差的想法——非常危险的。忧虑逼使我们努力工作,为将来作好准备,以预防即将来临的危机。然而耶稣说:“不要忧虑说,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们的天父原晓得你们需要这一切。你们先该寻求天主的国和祂的义德,这一切自会加给你们。”耶稣透过这个激进而又“不切实际”的励勉,揭示了没有忧虑的生命的可能性——一个使一切事情皆变成新的生命。由于本书写的是圣神把我们重新创造成为真正的自由人,所以我把它命名为《新造的人》。
本书分为三部分。在第一部分,我想跟大家讨论忧虑对我们日常生活破坏性的影响。在第二部分,我想指出耶稣如何响应令我们极为苦恼的忧虑;透过赐给我们新生命,圣神使一切更新。最后,在第三部分,我想带出一些特别的操练,这些操练使忧虑在我们身上的控制逐渐消失,以致圣神可以不断进行更新的工作。
这些东西
引 言
属灵生命不是前世的生命,也不是来生的生命,亦不是远离现实的生命。它正正在今生;只有在今生的痛苦和喜乐中,人才能真正体验属灵生命的真谛。因此我们要开始细心观察自己的思想、说话、感受和行为——日复日、年复年、分分秒秒——从而充分洞悉对圣神的渴慕。否则,我们虽然对现时的生活状况感到不满,却不深刻,对究竟为何不满,往往模糊不清,对“属灵事物”的渴望,也是含混笼统,以致整个人的生命依然徘徊在一片朦蒙胧胧的忧郁中,停滞不前。我们常说:“我不快乐。我不满意现在的生活状况。我内心没有真正的喜乐和平安,却不知如何改变现状,我还是现实一点,接受生命就是这样的吧。”就是这种退避的态度,使我们不能积极追求属灵的生命。
因此,首要任务,就是先排除上述那种模糊含混的感觉,以批判的眼光检视自己的生命。这需要诚实、勇气和信任。我们必须在种种自我欺骗的游戏中,一方面脱下面具,诚实和勇敢地面对自己,而另一方面则要坚信,这份诚实和勇气最终带来的不是失望痛苦,而是新天新地的境界。
跟耶稣基督时代的人相比,我们这群“现代”人更可称为忧虑人。现代人的忧虑有何特色?我透过检视自己及身边的人的生命,得出这样的结论,可以两词描述出来:“充塞”、“不充实”。
我们日常生活其中一个最明显的特色就是忙碌。每天的经历就是一连串要做的事情:与人会面、完成计划、写信、打电话、赴约会。生活就如挤得接缝爆裂的行李箱一样。我们差不多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我们未能按计划行事。这种赶不上原定计划的感觉在我们耳边喋喋不休,提醒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任务、未履行的诺言、未兑现的计划。经常有些事情我们应该做,却没有把它们记下、做完和说出来。经常有一些人我们没有跟他们交谈、通信和拜候。因此,我们虽然忙碌,内心始终萦绕着一种永远没有真正完成责任的感觉。
奇怪的是,我们很难不忙碌。忙碌已成为一种地位的象征。人人都期望我们忙碌,期望我们的脑海塞满了大小事情。朋友常恭维我们:“我猜你还是如常的忙碌吧。”他们的说话再次肯定了忙碌的价值,而那些不知在将来有什么可做的人,才令朋友忧心。忙碌经常等同重要。不少电话的开场白是这样的:“我知你很忙,但可否抽出一分钟?”暗示大忙人的一分钟犹胜悠闲人的一小时。
在我们这个生产主导的社会,忙碌、拥有职业已成为辨认自己身分的其中一条主要的(如果不是惟一的)途径。没有职业,不单我们的生计不保,就是我们的身分,也受质疑。这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对退休充满恐慌。如果没有了职业,我们的身分如何界定?
此职业更捆绑人的,却是我们精神上的枷锁——盘踞我们脑海的种种意念和假设。它们一早便占据了我们的时间和空间。它们其实就是忧虑。忧虑出现在一颗充满“如果”的脑袋。我们对自己说:“如果我染上感冒,怎好?如果我失业,怎算?如果孩子不准时回家,怎办?如果明天食物不够,怎搞?如果我被袭击,怎应付?如果战争爆发,怎处理?如果世界到了末日,怎面对?如果……怎……?,这些假设使我们的脑袋充满焦虑,使我们常常担心万一将来有事发生,要做些什么和说些甚么才好。我们很大部分(如果不是绝大部分)的痛苦都是跟这些假设有关的。转工、家庭纠纷、疾病、灾难、核子毁灭的阴影使我们焦急、惶恐、疑虑、贪婪、紧张、忧郁,使我们的内心不能享有真正的自由。由于我们常为将来的事情忧虑和筹算,我们甚少全然信任现在的时刻。很多人类的精力就投资在这些叫人恐慌的假设上,这是一点也没有夸大的事实。我们个人和群体的生活实在太受这些为明天忧虑的假设牵制,以致不能经历今天的时刻。
我们的社会不单积极鼓励我们为职业忙碌,也大力鼓励我们为将来忧虑。报纸、收音机和电视报道新闻的方式往往营造了一种无时无刻也紧急万分的气氛。记者紧张激动的声音,集中报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外、残酷的罪行、堕落的行为……这些本地和外国种种无日无之的苦难,使我们渐渐受一种人类快要毁灭的感觉笼罩,无孔不入。在这些坏消息之上,还有滔滔不绝的广告。这些广告从不间歇地强调,如果我们不读这本书、不看这部电影、不听这个讲者说话,或不买这种新产品,我们便错失宝贵的页机,错过重要的事情。这无疑加深我们的不安,在我们现存许多假设上加添无数不必要的假设。我们的社会似乎变得依赖这些人为的忧虑而存在。假如我们不再忧虑,社会将变成怎个模样?假如我们不再讲求娱乐、旅游、购物和保护自己,社会还会继续运作,像今天一样吗?悲剧在于我们皆陷入了无穷无尽虚假期望和虚假需要的网罗。职业和忧虑把我们外在和内在的生命全然占据,没有剩下丝毫空间,让圣神在我们身上吹气,更新我们的生命。
不充实
在我们充满忧虑的生命中,有些东西正蠢蠢欲动。当我们那充塞的脑袋和心灵,踌躇着怎样去符合别人和自己的要求时,往往有一种强烈的不满足、不充实的感觉。当我们忙碌地做着和担忧着林林总总的东西时,甚少真正感到满足、平安和舒泰。一种不充实的感觉苦缠着我们充塞的生命。透过更深一点的反省,我发现这种不充实的感觉,可表现为不同的情绪,最显著的是沉闷、愤恨和抑郁。
沉闷是一种对零碎、无意义的事情产生的情绪。当我们忙碌地做着许多事情的时候,不免会质疑所做的一切是否重要。生命就像一连串无规律、无关系的活动和事件,非我们所能控制。沉闷不是指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而是质疑所做的是否有价值。这个时代一大讽刺就是很多人同时感到忙碌和沉闷。当我们从一项活动转到另一项时,心灵深处却怀疑这是否带来改变。当我们尝试努力完成许多事务和责任时,也不肯定这跟我们坐着不干有何分别。当其它人不断在各方面对我们施加压力的时候,我们不禁怀疑是否有人真正关心我们。总而言之,当生活十分充塞时,我们却感到十分不充实。
沉闷往往跟愤恨结下不解缘。当我们一方面忙个不休,另一方面质疑如斯忙碌是否对任何人产生意义时,很容易会感到被利用、控制和剥削。我们开始感到自己是受害者,受人摆布做着各种事情,却没有真正被当作人看待。然后,内心的愤怒开始增加,随着岁月成形,令我们经常烦躁不安,由火辣辣的愤怒转化为冷冰冰的愤怒。这种“冰封”的恼怒对整个社会皆有不良的影响。
我们那份不充实感最不健康的表现,却是抑郁。当我们开始感到自己的存在对人并不重要,甚至别人更喜欢我们不存在时,便很容易被一种强烈的罪咎感包围。这份罪咎感并不是由任何特定的行动导致,而是跟生命本身有关的。单是活着已叫我们感到内疚。我们发现如果没有汽水、除臭剂、核子潜艇等物体,世界就美好一点;然而,我们每天的工作正是忙于生产这类东西。我们不禁绝望地问:“我的生命有价值吗?”因此,我们不难明白为何一些成就显赫、备受赞赏的人,竟然感到生命不充实,甚至走向自杀之途。
沉闷、愤恨、抑郁都是对零碎、无意义的生活作出的情绪反应。这些情绪使我们觉得生命是不连贯的,对生命难以有归属感。在人际关系中,不连贯的生命使我们感到孤单寂寞,感到或许身边有许多人,自己却是孤立的个体,而不是互相支持、互相爱护的群体的一分子。孤单无疑是现代人最普遍的疾病,影响范围不限于我们的退休生活,还遍及家庭生活、邻舍生活、学校生活、商业社会;孤单不独折磨着上了年纪的人,也令儿童、青少年和成年人苦恼不已:孤单不单入侵监狱,而且渗透私人住宅、写字楼大厦、医院。城市的街道上愈来愈少人打招呼问安,更反映孤单已无孔不入。在一大片孤单的氛围中,很多人呐喊:“有没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有没有人可以解开我心中的孤单?有没有人可赐给我家一般的温暖?”
正是这种与其他人隔绝的感觉成为人类无数痛苦的核心。如果我们知道苦难是人生在世的一部分,是有意义的,自然能承担很多肉体甚或心灵上的痛苦。但是,当我们感到自己不再是人类大家庭的成员时,很快便会沮丧。如果苦难和挣扎可把我们与其它人连结起来,共同为整体人类美好的将来奋斗,我们是颇乐意接受艰苦的任务的。但是,当我们认为自己只是人类历史上被动的旁观者,对生命毫无贡献时,痛苦再没有意义,挣扎再不能带来生机,因为知道生命会随我们的死亡逝去,最终亦归于无有。有时候,我们只能说近来惟一记起的是我们很忙、很多事情等着要做,我们很难把它们全都做完。我们连曾经做过什么也记不起,显示我们的处境多么疏离。过去不再把我们带到将来;它只留下忧虑给我们,从没有保证所做的事是重要和有意义的。
我们企图摆脱这种人类孤立状态的渴望,愈来愈强,甚至以暴力的方式出现。我们极度渴求从朋友、爱人或重要群体中得到亲密关系,于是遇有任何能给予我们实时满足感、舒缓我们紧张的情绪或使我们有短暂的合一感觉的人,便紧紧抓着,甚至死抓不放。于是人类彼此的需要沦落成一种杀伤力很强的野心占有,带来无尽的伤害,徒然增加我们的孤独感。
结 语
我希望上述反省使我们对耶稣基督所指的忧虑有更确切的认识。今天,忧虑就是指我们受许多事物占据了我们的时间和空间,而又同时感到沉闷、愤恨、抑郁和孤单。我不是说每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忧虑到这样极端的地步,而是认为在某时某刻在某程度上,这种对生活感到充塞却不充实的感觉,往往潜入绝大部分人的心灵。在这个科技高度发展和竞争剧烈的世界,我们很难完全抗拒那些充塞我们内在和外在世界的力量,以致我们远离内心世界的真我、其他人和天主。
忧虑一个最显著的特色,是把生活化整为零,一切要做、要想、要计划的东西:所有要记着、要探访、要交谈的人:无数要攻击或维护的目标;一并把我们撕开,使我们变得失去重心。忧虑使我们“无处不到”,却甚少在家。现代人的属灵危机可这样表达出来:我们大部分人都有地址,却不能根据这个地址找到我们。我们虽然知道自己属于某个地方,却被扯向四方八面,犹如无家可归的人一样。“这些东西”不断夺取我们的注意,使我们远离自己的栖身之所,迷失了自己。
耶稣明白我们这种充塞却不充实的处境——非常忙碌却流于琐碎无意义、无处不到却永不在家。祂想把我们带回属于自己的地方,活出属灵的生命。然而只有当我们愿意坦白承认自己无家可归、充满忧虑、受着零碎和无意义的生活折磨时,我们才能听到耶稣的呼唤。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渴求真正的家。当耶稣说: “不要忧虑……你们要先求祂的国……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的时候,正是针对着我们这个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