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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长线上的邻居(一)

(2017-06-05 08:08:37)
分类: 此情不待·父亲
父亲,父亲(十二)——邯长线大院生活之一

我们家的那栋房住着五户人家。

家的一边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另一边是父亲的同事。

父亲的那位同事姓胡,人们称他大老胡。他浓眉大眼,高大结实,走路的时候喜欢低着头,略微驮背,大院里人调侃是因为他妻子太过娇小的缘故,平时少见他言语,更别说听见他一两声笑。

他妻子是河南人,有两个女儿,一个叫雪梅,一个叫雪芹,高挑标致,我在院子里玩时常常能听到她们唱豫剧,一会儿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一会儿唱“亲家母,你坐下,咱俩说说知心话。亲家母咱都坐下,咱俩随便拉一拉”,听起来竟不亚于名家名角的唱,时间久了,她们再唱时,我也能照猫画虎跟着哼哼几句。

我称新婚的那女的乔姨,她们夫妻有时会吵架,每次吵完架她就会哭着与母亲坐在院子里倾诉,母亲不停地劝慰。她的那种漂亮是我小时候形容不出的。她很白,涂着口红,穿时髦的裙子,烫着大波浪,指甲用凤仙花一染再染,是那种深红色,她像我在《大众电影》里看到的宣传册页里的美人。

如果遇上她丈夫夜班,我就会被她叫去作伴,其实,我不太喜欢去和她作伴,她家和她身上的味道让人生出抵触的情绪。

她很体贴,每晚都为我掖好被角,我们脸对着脸,她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我,我也看她,她说,小妮的眼睛真亮真好看,我不好意思一笑,她又说,小妮长得像妈妈。她会把我的手握她手里,我能感觉到她长长尖尖的指甲。现如今想来,她大约觉得我是孩子吧,那么不遮掩地看我。

大院里的女人们说话有时口无遮拦,我们东跑西跑的,会有一些话入了耳。我听见她们说大老胡“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又说乔姨“太风骚,路都不会走的样子”,有一次问母亲这两句话的意思,母亲的脸当时就沉下来,训斥并告诫我,小孩子不许乱说,尤其不能在外面和别人说,我连说是听来的,母亲说,听来的也不许说!

我知道这话含了满满的贬意,此后,每见到大老胡时,会想到牛粪和一朵怪怪的花,远远看到乔姨时就好似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敬而远之,是那个时候我见到他们做出的决定。

父母有时候夜班,雪梅和雪芹就会来我家作伴。她们很细心,一会儿将我们伸出的胳膊放回被子里,一会儿唤醒弟弟妹妹问他们起不起夜。我们躺下时也会脸对脸说半天话,她们的眼睛真好看,绒嘟嘟的,我看的眼睛都不想眨,她们头上扎着漂亮的绸子,一个是粉色的,一个是红色的,她们没有和乔姨一样的味道,我喜欢和她们在一起。

那时候的光阴总是觉得一成不变,大人们忙碌着,我们玩耍着,一群孩子不是在这家院子里就是在那家院子里。有一回玩饿了,跑着回家,看见大老胡在外面拍着自家的院门,他下班回来了。我走进自家院子,听见他妻子大声说,你别回来了!紧接着雪梅和雪芹也说,别回来了!大老胡不吱声,只是不停地拍门,并不觉拍门声有什么变化。

晚上我们刚吃过饭,大老胡和他妻子一前一后到我们家,他妻子刚坐下,就哭着和父亲说,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我要和他离婚!大老胡的脸涨得发紫,但一句话不说。

也是有一天晚上,因为“吃救济”一事,大老胡的妻子到我们家一通闹,父亲被她搅得心烦意乱,母亲没管那些,连说带劝地将她推出门外,并说,这是工作上的事,你们明天去单位处理,不要在我家里闹。打那以后,她逢人就说母亲厉害,此后,也再少有人来家里折腾。

这次母亲也不多劝,她连哭带骂完,回身使劲地掐了一下大老胡,大老胡咧咧嘴,她嘴里说句,恁窝囊!整日跟着你穷乡僻壤也就罢了,还闷得像头驴!啥也不中!说完起身往回走。

大老胡和父亲说,实在不好意思,又给你麻烦了。父亲点点头,说了句,搞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他点头答应着,就跟着回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乔姨家院子里长出了荒草,又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让我去她家打开房门换换空气,我见灶台上放着锅,锅里满是灰尘,就把锅端下来想着冲洗一下,谁想,一低头看到炉膛里盘卧着一条又黑又粗的蛇,有茶杯口粗细,我扔下手里的锅往回跑。回家和父亲说,父亲觉得有这么大一条蛇在家附近太不安全,叫了几个当地会捉蛇的人和单位的人去捉蛇。

一应家伙准备妥当,去捉,炉膛内、院子里,屋前屋后翻遍,那条大蛇早不知去向,一连捉了两三天,没有任何收获。
乔姨回来后听说这事,死活不肯再在这房子里住,就搬走了,我心里高兴着再不用和她去作伴。

她在车站上班,是剪票员,我们常跑去车站玩,她会将回收的火车票给我一些,火车票是硬纸板的,上面印有车次和起始站终到站,逢有进出站的时候,我站一旁看她,她麻利地用票剪子将票面剪成一个个豁口,她的红指甲和红嘴唇总会吸引许多人回头望她。

再见雪梅和雪芹时,我上了初中,家也搬离那里。雪梅已出嫁,雪芹待字闺中,她们路过我家来看望我的父母。她们走后,母亲和我说,她母亲和他父亲离了婚。突然觉得印象中那个高高的有点驮背的大老胡真可怜,想来,雪梅和雪芹也一定非常难过,但母亲说,她们一点都不难过,她们和她的母亲都不喜欢大老胡。

我愕然。
她们怎么会不爱自己的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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