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尖掐尖》：高考无罪，教育有毒

宋强 http://www.rw-cn.com/book/bookicon/mj_12e5d51tr.jpg

    今年是恢复高考30周年，在过去的30年中，高考作为人才选拔制度对社会的各个方面都起到了重大作用。它是一种秩序的象征，所有想接受高等教育的人都必须渡过这一关，所有人在它面前都是平等的，就此而言，虽然高考受到种种非议，我仍然认为它是所有升学考试中相对公平的考试，与高考相比，考研、考博中的种种人为操作因素猫腻太多了。

    选拔人才制度的设立都是理想化的，而选拔制度一旦落入现实生活，就无可避免地与金钱沾上关系，理想制度便失去了理想的光环。金钱具有无孔不入、不可阻挡的腐蚀力量，“挡我者死”，教育、高考无一例外地俯首称臣。在小说《磨尖掐尖》里，我们看到的是一群在高考的指挥棒下，被金钱异化的人：异化的教师、异化的家长、异化的学生。

    《磨尖掐尖》的名字深具讽刺意味：尖子生是折磨出来的，状元是掐来的。所谓“掐尖”，乍一看还以为是采莲女的动作，原来是对学校之间相互“偷窃”对方尖子生的一种专门称呼，真是形象。一旦学校里出了状元，上级的嘉奖立刻送至，各路媒体蜂拥而上，校长便可以粉墨登场趾高气扬地宣扬自己的威力无穷，于是到秋季开学时越来越多的学生就会络绎不绝选择到此求学，校长就可以带领财务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收学费和其他各种名目的费用了。铜钱虽小但可障目，一心盯着孔方兄，校长、主任丝毫不关心学生的道德、心灵，他们的目标“单一而执着”：尖子生、状元，看到一个尖子，估计心里头就开始喜滋滋地算着可以换成多少现金了吧。小说中的教务主任张成林真是将此演绎得活灵活现，他把尖子生的名单统统划出来，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充分做好“防掐”工作。于文帆对手学校的尖子生，对手学校的教务主任洪强对她可谓像小李子伺候慈禧老佛爷一样，亲自给她做好吃的，亲自到北京哈尔滨给她买药，每天亲自督促她吃药……即使如此动人动情，于文帆还是被张成林费尽心思地“掐”了过来，当然他是开了价的，条件是解决她母亲的工作和城市户口，而且约定只要她考上省状元就奖励十万，市状元五万，上了北大三万，甚至还预付两万，每个月给她五百元生活补助。一群高中老师变成了饲养高级濒危动物的动物园工作人员！

    家长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同样将孩子看成是一种资源，赚钱的工具。孩子是尖子，家长自然可以傲慢无礼，理直气壮地跟学校谈条件伸手要钱，于文帆的父母何尝不是被异化者？只要孩子成了状元，就可以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金钱奖励，这钱对孩子上大学交学费绰绰有余，剩下的自然就可名正言顺地落入“辛辛苦苦”培养他们的父母的腰包里了。

    在教师和家长的夹击下，学生们何去何从？他们强迫自己禁锢在教室里，逼迫自己变成考试工具，即使心灵蒙昧头脑昏昏两眼发直目光呆滞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考上大学，只要能做状元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学校家长的心愿都满足了不说，还有大把大把的钱在等待着，这真是致富创收的好办法。让人感到可悲的是，他们大都是自愿地投入其中，自觉充当畸形教育的牺牲品。唯一例外的是尖子生郑胜，他自幼聪明过人，曾有文章获大奖，学校便把考状元的重担放在了他身上。可郑胜不幸家境贫寒，自卑的阴影严重咬噬着他的内心，使他经常陷入疯狂的边缘，他无法像 “正常人” 那样投入到高考备战之中。虽然如此，他还有被引导的可能，但此时没有一个老师站出来关注他的内心，所有人盯着的都是成绩、尖子和状元。郑胜本来是有申请省级三好学生申请保送的资格的，但利欲熏心的教师们为了让他担负起夺取状元的重任“毅然”替他放弃了，他们活活将一个好苗子给摧残了。郑胜被两个学校劝退，最终沦落街头拣废品为生，成为教育的悲惨牺牲品。教师费远钟是一个被处理得相当成功的形象，他处于种种矛盾纠葛的中心，他良心未泯，将学生往火里推于心不忍，但又被现实生活所迫急切地希望能培养出尖子、状元，急切地希望得到奖金给妻子换个工作。他的懦弱、犹疑，让他放弃了拯救天才郑胜心灵的念头，成了加害者之一。

    当教育成为一种产业，当高考成为赚钱的工具，我们的教育便成了一种剧毒物品，它直接戕害着所有在教育体制下成长的无辜孩子们！救救教育！救救孩子！

  《磨尖掐尖》罗伟章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7月，定价：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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