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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喁

(2018-09-24 06: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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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分类: 行云流水
秋喁
    
白衣书生

  四季在屋子外轮换,日月星辰在屋子外交替,我大多恍惚而几近漠然地瞧着它们的那表演,简直无趣极了。
  唯有秋,令我如见初恋的情人。它那深情的眸子,波光粼粼,浅浅一笑,粉面生辉。可是,我不喜欢粉面,无论它打扮过多少这世间的尤物与可人。我更喜欢天地自然间的凌凌生气,无粉饰的清丽。即便一棵树,一株草,乃或一只恨铁不成钢的蜗牛,几滴尚不曾汇聚得可以流淌的露珠。
可见,我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随便几句便可应付。我从不以为自己的这较真,会有多么地不好。兴许不少时候,反倒觉得活得真实,高兴是真的,哀伤也是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面临着一个假货泛滥的尘世。那些假笑们,最初令我感动,而后让我作呕。可见,我是多么容易受骗的一个人!不过,醒悟起来也很迅速。一旦醒悟,便不再去上它的套。就像喜欢一只嗡嗡飞着超可爱的蜜蜂,被它蜇上一下,便跑得远远的,远远的都还保持紧张的警惕,直到危险完全过去。无论它装出多么可爱,多么地渺小与微不足道,我都不再去上它的套。
  对于圈套,我最初是从小说与电影中知道。要说更早,那就得追溯到幼儿时期的毛孩子们的玩耍。你明明把他当朋友,他却总是要欺负你戏弄你,直到把你惹毛了,追过去打,不折不挠的,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才怕了,这才讨饶。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若霍然开朗地原谅,他会迅即地卷土重来,并且带着桀桀的怪笑。唯有你把他打怕了,不是一点点的怕,而是很怕很怕,那才会得到最终的解决。可见人的善良,也是得讲节制的,绝不可被人利用成对自己的伤害。
  我似乎一直在做着这样一个梦,强者的梦,这几乎度过了我整个的童年与少年。直到高中,我总算有了朋友,可靠的朋友,硬气的朋友,仗义的朋友,有的也结为金兰这交,有的也真的可以好得几十年不动摇。这时才恍然地抬起头来:咦,好多年过去了呢!我还以为活在当初……
  成长了的人,便渐渐地脱离了曾经那个写满屈辱的时代,不作恶似乎就已经是最大的善良。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善良一点用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它还会被人利用,被人讹诈,被人陷害。可是,善良就是善良,它就像一汪不可多得的山涧清泉,要多清澈有多清澈,要多甘甜有多甘甜。可是,我一直以为“甘甜”这个词是个伪命题。我不是没喝过山泉,我还用手舀了喝过井水,哪甜了?虽是如此,却一点不影响它一直以来成为一种形容,即便夸张了点。
  秋日里的我,依然在午夜刚过的凌晨里醒来。窗外小雨的淅沥,汽车碾过路面的积水,纷然地传来。其实这日刚好是中秋,我在中秋凌晨的梦脚里醒来,爬将起来,穿好衣服,坐到电脑前,敞开心扉,瞭望这世界。
  这新时代里的中秋,已经没有了父亲的中秋,不再有用筲箕装的大枣,用盘子盛的杮饼,甚或裹了干泥的松花皮蛋。那些时代已远去,正如父亲的远去不复还。虽然我前日里,去了一趟百盛超市,买了一袋月饼,回来放在客厅的几上,给母亲和大姐吃。她们似乎很高兴,那东西好吃。
  我不太爱吃月饼,如同不太爱吃汤圆。或许这正是我的成长,一一地告别幼年最是喜爱的东西,甚至是渴望。小时候想吃肉,几乎天天时时地想得流口水,可如今街上哪个市场哪家店不是满满的肉呢,我却不太爱吃了。即便吃,也满是挑剔。终有一次,朋友们发现,我爱吃海鲜,我便大梦初醒一般,久久地没有说话。
  以前海鲜昂贵,我吃不起。后来便宜了,我便吃。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火锅时代飓风般地袭来,什么鱿鱼啊八爪鱼啊墨鱼仔啊,即便是泥鳅黄鳝黄辣丁,都是我的最爱。
  在这里,我不敢用“挚爱”。我以为它是用来定位或是纪念最爱的人的,而不是食物抑或食物里的美味,那是显然的亵渎与不正经。于是就有朋友说,你这人活跃起来吓人,严肃起来也吓人,我便笑。他们这么说,带给我的显然是又一次的惊觉。所以,但凡我开玩笑办正事的时候,别人还真要云里雾里一时辨不清真假来。这真与那假,其实是指我要表达的到底是哪个层面的意思:表面上的,深层次的,辩证式的,隐喻,暗喻,讽刺……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随意发挥就是了。我不喜欢说假话,但未必就一直不说假话,总有一些场合需要应付,有了应付便有了圆润,这也正是我终于不喜欢应酬的缘故。对于喜欢说假话的人,说大话的人,老是虚荣得不知悔改的人,我大抵还是会适时去冒上两句假话的,或者是戏弄,或者是提醒,并无恶意。若谁非要执拗地去一句假话都不说,恐怕是难以在这个庞大而纷乱的人类社会里存活下去的。
  譬如一个女人问你,我今天漂不漂亮,好不好看,乖不乖?你当时恨不得扇她两巴掌,但你大可满脸一笑地说,真是好看极了,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要不然,得分,即便是朋友也做不成。更何况,适当地赞美一下别人,也充分地展现了一个人的修养与绅士风度。所以,像这样的伪善、假话与应付,究其根底并无恶意,也是谁都回避不了的,除非你拿定主意一个人过,去做一只真的走兽。
  “走兽”在这里,其实充满了可怜与凄凉。试想,你都脱离了人群,脱离了人类社会,那跟一只落单的野兽有什么分别呢?即便你再清高,再如何不得了,但你也离开了滋养你的土壤,供你发挥的平台。那么你就只有去做走兽,一个人永无止境地去流浪。
  我做不了那样的人。我在这世间还尘缘未了,还得继续地生存,甚至越过越好起来。必然要去与更多的人接触,与更多的人打交道,所以我的坚持是有尺度的,并非一点弯都不懂得去转的死脑筋。只要不违背原则,什么都好说。
  似乎我的原则也不少,一时间也无法全都说上来。那就交给时间吧!唯有时间,充满了对生命的敬意,与对信念的虔诚。毕竟它是检验这世间一切人一切事最为有效的法宝,充满了肃穆而神秘的力量。其实它就是一个铁面的判官,任何事任何人的表演都终会尘埃落定,只不过你得等。好一个“等”字了得,在一些时候,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误掉一个人。
  窗外的雨粒,落在雨棚上嘀嗒作响,把我又唤回了这个真切的世间。我依然活在时间里,活在等待里,虽然我从没弄清楚到底在等待些什么。会有什么来到,会有什么失去。我也想看看事情的尽头,世界的尽头,是怎样的一回事。可生命是有限的,我只能在有限的生命里,不出意外地活着,随遇而安地活着,然后瞅空或是腾出时间来,去做我喜欢的事情,或我希望自己去做的怎样的一个人。即便那样的空间再狭小,我也大可栽花种草浇水施肥,调涂心绪,安享自在。
  故而,我终于拥有了一个露天的平台,种上花就叫花园。虽然就连花台都还没砌上的时候,物业公司的人就跟我说叫做“入户花园”,我觉得天壤之远华不符实,但我到底还懂得一些世故,总算没有当面笑出声来。
  昨日一早,我去新家看了,装修已经大体完工,于是在走掉之后我还是从手机微信上向那个承包工程的不无厚道的工匠转账支付了一万元。留下的一点小尾子,零零碎碎的,待过了这两天的假期,不须几日便可完工。清洁一打扫,甲酫一除,约莫一周就可搬家。到时候,窗帘、空调全部安上,物品一番整理,再去买点小家俱,就是我焕然一新的新家。我不清楚会在那里住多久,三五年还是一辈子,到底还没想好。那就交给时间吧!我信任它,似乎胜过这世间的一切东西。
  昨日还去银行填了表办了领回被ATM机吞掉钱的手续,又给电马儿安装了卫星定位办了保险,听那个墩实的小伙子眉飞色舞地讲述追踪被盗车辆抓贼打贼的故事,把我笑翻了。
  秋天里,我恍然活着,不曾死去。


秋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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